小林哲也準備rua諸伏景光頭的手僵在半空。

在藍眼睛貓貓的注視下，他迅速地将自己的手收了回來，裝作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的樣子瞬移到一邊去投喂已經貼過來讨食的小白貓，隻是耳朵有點紅。

諸伏景光還未能完全理解剛剛的小林哲也想要做什麼，但他知道對方絕對沒有惡意。

哲也的手似乎是往上摸的，是我的頭上有什麼東西嗎？

諸伏景光疑惑地摸了摸自己的頭，但是上面并沒有落葉。

“miamiamia！”

小黑對于食物的态度向來是越多越好，見諸伏景光沒有像往常一樣靠過來投喂，也不着急吃小林哲也手中的貓條了，跑到諸伏景光腳邊開始亂蹭，甚至還打算直接跳到諸伏景光身上去搶他手中的貓條。

被過于活潑的小貓咪整得無奈，諸伏景光隻好也跟着蹲到了小林哲也旁邊，兩人一起為尊貴的小白貓服務。

“沒想到小黑今天居然來了呢。”

諸伏景光一邊為小白貓擠貓條一邊開口。

這隻叫小黑的小白貓一開始也隻吃擠在地上的貓條，但不知道是不是熟悉了他們的原因，現在更喜歡讓他們拿着喂，然後一個人寵幸一口，頗有種“我全都要”的霸道。

“……沒想到。”小林哲也呐呐地說道。

“差點以為它不會來了。”諸伏景光笑笑，用餘光去瞥小林哲也，小林哲也的眼睛緊緊地盯着貓。

聰明的烏發青年此刻已然變成收音不太好的複讀機，重複道：“嗯……以為它不會來了。”

小貓咪不知道人類在說什麼，也不懂什麼叫做尴尬，它完全無視小林哲也的灼灼目光，專注地吃着小零食，粉色的小舌頭靈活地舔着貓條，看上去非常幸福。

“小林同學剛剛是想摸我的頭嗎？”

諸伏景光的提問讓小林哲也喂貓條的手一抖，手中的貓條也糊到了貓咪的臉頰。好在小黑貓貓隻是渣，作為流浪貓非常自強，貓條喂錯了也不生氣，隻是努力地舌頭和爪子并用吃着。

貓貓很争氣，但是人不太争氣。

小林哲也像個被指出了錯誤的孩子，頭低得更厲害了。

“嗯？不是？難道是我猜錯了嗎？”諸伏景光的聲音帶着笑意，又裝出一些驚訝。他像是一個溫柔的老師正在對犯了錯的孩子循循善誘。

“不，我确實是想摸景光的頭。”

小林哲也在諸伏景光老師的教導下還是老實巴交地直面了自己的錯誤，同時他也發揮了他好學生的特長，勤學好問且對問題刨根問底，“景光可以讓我摸摸嗎？”

居然真的是想摸頭啊。

福至心靈的，諸伏景光想到了早上頭發淩亂的降谷零，該不會零是被哲也……

諸伏景光很難說清自己此時是在憋笑居多還是在微笑居多了。

被摸頭什麼的，雖然會覺得不太适應，但諸伏景光并不認為摸頭是什麼必須拒絕的請求，朋友間的打鬧和肢體接觸不是都很正常嗎？

想是這樣想，諸伏景光還是沒忍住逗了緊張兮兮的小林哲也一下。

“今天不摸貓，換成摸我？”

——

“諸伏，你剛剛和小林同學在說什麼悄悄話？兩個人都要貼一起了。”

晚餐時間，萩原研二悄趁着小林哲也不在，連忙跑到諸伏景光身旁與他溝通情報。

聞言，端着盤子的諸伏景光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這個、咳、其實也沒發生什麼。”

“諸伏同學，為何掩掩藏藏，該不會你也被鬼蠱惑了吧！”萩原研二難掩自己的震驚，差點都端不住手中的餐盤。

“嗯……萩原君要是實在好奇，你今天晚上應該就可以直接去問吧，你不是剛好和小林同學一起值班嗎？如果是萩原君的話一定沒有問題的。”諸伏景光歉意一笑，在萩原研二還沒伸手來抓的時候就搶先一步離開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萩原研二感覺自己被反将一軍。

諸伏剛剛說的話不就是他在中午和下午他對着班長還有諸伏說的話嗎？

哎，這可能就是風水輪流轉吧。

不過晚上和小林同學兩個人孤男寡男當番巡邏嗎……萩原研二說不出自己是喜更多還是懼怕更多。

雖然世界上沒有鬼，但是萬一呢？

萩原研二一開始隻是覺得有點好玩，但現在好像他有點玩脫了。

——

今夜無月，夜幕黑沉。

白日喧嚣的校園此時鴉雀無聲，昏暗的空間中隻有瑩瑩的綠色安全通道标識和滴血的紅色監控燈亮着。

哒、哒、哒。

有節奏的腳步聲在空蕩的過道中回響，風擦過樹葉的聲音也讓人不安了起來。前方的黑暗像是旋渦或者深淵，仿佛下一刻就要将來訪者吞噬。

好在漫無邊際的黑暗中有一束光，照亮了未知，驅散了黑暗。

光來自手電筒，而手電筒在疑似被鬼上身了的小林哲也的手中。

這副場景有些熟悉。

看着小林哲也在旁邊舉着手電筒掃過一間又一間教室，臉上表情認真、腰闆挺直的模樣，萩原研二不由得幻視了開學那一天。那天晚上他和小林哲也在打蟑螂的時候似乎也是這樣的勇敢無畏地走在前面。

隻是今時不同于往日，雖然小林哲也依舊是光一樣的存在，卻讓萩原研二畏懼了起來。

嗚嗚，真的不是鬼上身嗎？不然為什麼小林同學的手那麼涼啊！

牽着小林哲也的手的萩原研二在内心爆哭。

“研二君，你的手好燙。”

像是回應萩原研二的心聲，小林哲也的聲音冷不丁地在前方響起。

“你是在緊張嗎？”

“哈哈哈，沒有，有小林同學在我身邊我真的超級安心的！”萩原研二拒絕回想今天晚上倒黴的一切，包括但不限于巡邏室的手電筒隻剩下一個了、被沒有好好收起來的人體模型吓了一跳、下樓梯的時候差點摔了……好在有小林哲也在身邊，為了他的生命安全還握着他的手。

嗚嗚，小林同學人真好。

就是溫柔得像是被鬼附身了。

萩原研二沒忍住調了調手心的力道，放得更輕了一些。但小林哲也好像誤會了他的意思，以為他在害怕，反而将他的手握得更緊。

“嗯，别害怕，馬上就要查完了。”

小林哲也真誠地說道，轉身拉着萩原研二繼續走去。

夜間巡邏的主要工作是檢查是否有人員還在教學區域逗留，以防學生被困或者小偷進入。

是的，警校也會招賊。好像是前年就有一位學姐遇到了一位膽大包天的賊正在警校裡亂晃，準備實行偷盜，在被抓了之後還一臉不可置信地反問“什麼？這裡是警察學校？我太牛了”。真不知道是說這賊勇氣可嘉好還是說這賊心态好。

除了偶爾進來會溜達進入警校的外部賊，一些“内部賊”也蠢蠢欲動。之前不知道是誰發布了謠言“教官會故意裝賊來檢驗值班人員，如果沒有抓到賊會被扣分”後，一些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警校生愛上了cosplay，有的cos教官，有的play同學。鬧到後面教官也發現了，嚴肅處理了一個月才壓下這樣的風氣，但依舊讓“鬧鬼”“教官秘密考驗學生”等傳聞留了下來。

一個班30個人，他們這個培訓時間段大概有10個班，也就是300人。300人對5個巡邏亭，最後每個人的實踐機會其實也不會太多，最多當番3次。

在沒有意外發生的情況下，巡邏并不有趣；而在有意外發生的情況下，巡邏便充滿了驚險。

我今天前面都那麼倒黴了，接下來總該有一點好運了吧。

萩原研二在内心打氣，他加快一步，貼到小林哲也身邊。

“小林同學，你為什麼對我那麼好？”

萩原研二紫水晶一樣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小林哲也，試圖借着慘白的手電筒燈光看出些什麼端倪。

然而小林哲也的臉就和他這個人一樣善于隐藏，語氣平靜地回複道：“我有對你很好嗎？”

“怎麼不算好呢？小林同學不是都陪我玩了一天了嗎？”萩原研二彎起眼睛笑笑，他剛剛還是右手握住小林哲也的左手的動作，現在就直接變成兩隻手一起抱住小林哲也的左手了。

小林哲也的腳步停下，黑漆漆的眼睛盯着萩原研二的笑臉看了半晌，最終還是搖了搖頭：“我沒有在玩。”

“那就是在報複我？因為我之前吓了你？”萩原研二湊得更近，他知道适當的縮減社交空間也是一種審訊技巧，他學得非常好。

如果說剛剛對小林哲也隻是試探，那麼現在他已經證據确鑿了。

無風不起浪，就像他引導着班長、諸伏去好奇小林哲也變化的原因，班長和諸伏的躲躲閃閃自然也是有原因的。而聯想到今天晚上發生的各種各樣的意外，那麼不難猜出真相……這背後定然有人在作亂。

那麼作亂的原因和動機呢？他萩原研二招惹過誰呢？

當然隻有眼前一臉抗拒的小林哲也了。

小林哲也像一隻被迫貼貼的貓咪那樣一邊試圖脫身一邊開口說道：“不，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