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無恙不說話,盡可能用眼神傳達他的真誠。
倆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宿無恙看着司浮半天沒有開口的意思,他眼睛都酸了,真的忍不住了。
“你怎麼了?”異口同聲。
宿無恙低頭看看自己身上,有點疑惑:“什麼意思,哪裡有問題嗎?”
“沒有,怎麼突然要報答我……”
宿無恙無語了,司浮怎麼還在糾結這個,他到底在這個鬼心中是個什麼形象啊?
“窮,傻,廢,倔……”
“啊?你說什麼?”宿無恙看着司浮的嘴在一張一合。明明是很帥氣的長相,但說出來的字怎麼每個都不太對味?
司浮頓了一下:“哦,我在回答你的問題。”
“我剛剛……沒說話吧?”宿無恙猶豫着小聲嘀咕,他突然對自己對于這具身體的掌控力不自信了。他記得自己隻是在心裡想了想,怎麼就說出來了?
“你沒說。”司浮歪了歪頭,“但我能感受到你的想法。看你那麼糾結我覺得……”
宿無恙趕緊擺手:“大哥,沒必要,真沒必要!”
“哦,好。”司浮乖巧地閉上了嘴。
宿無恙已經郁悶了,他真的要抑郁了,這過得什麼日子啊,他當了這麼久的靈師,沒聽說過鬼能讀心啊……
宿無恙背過身去,彎着腰把自己折疊起來,一想到他這些天腦子裡跑過的馬,再想想這千年間他心裡沒把門的吐槽,他沒臉見人了。
宿無恙覺得他不如剛剛被銅人戳穿,至少不會經曆現在的煎熬。
宿無恙現在什麼也不想幹了,他也不想說話,隻想在這個洞裡生根發芽,自此人間蒸發。
他用手一下一下地戳着地,他覺得自己上不去了,就算上去了,也要每天被其他鬼神嘲笑……真的很絕望。
司浮猶豫了許久,直到宿無恙在地上掘出了個小土坑,他才開口:“其實……我也不是能讀心,我隻能知道你在想什麼,别人不行,所以你也不用這麼……難過。”
宿無恙并沒有覺得好一些,畢竟這千年間他吐槽最多的就是司浮,還都被這個司浮本鬼聽了去。他沒精打采,扯了扯嘴角:“謝謝,并沒有被安慰到。”
“我不介意,所以你也不用這麼介意。”
宿無恙炸毛:“你怎麼還在聽啊?非禮勿聽懂不懂!”
司浮點點頭,不再說話。
宿無恙一個人垂着頭坐在地上許久,一直沒聽到司浮說話,他突然覺得自己剛剛是不是有點不講道理,司浮也不是故意膈應他,也許應該和司浮道個歉。
他轉過頭去,卻發現那群人已經不見了,隻剩司浮一個人低着頭杵在那裡。周圍的溫度在一瞬間降了下來,直冷得宿無恙打了個噴嚏。
宿無恙走到司浮身邊,張了張嘴卻又不知道應該怎麼說。畢竟在他的記憶裡,他好像沒跟誰道過歉。要是方安在這就好了,他比較有經驗。
宿無恙心裡兩個小人在打架。
一個說:“活了千年的鬼哪有那麼矯情,你自己不放在心上就沒事。”
另一個說:“那可不行,做錯了就是要承認。”
先前那個又說:“男人的自尊……”
宿無恙都沒有再往後聽,直接采取忽略的方案。畢竟這個“自尊”倆字就是他的軟肋。
于是宿無恙清了清嗓子,打算和司浮說說找方安的事情。
“符沒了,咱們兩個現在什麼都沒有。你有沒有什麼辦法能找到方安?”
宿無恙問完等了許久都沒有聽到回答,他以為司浮還在生氣,于是歎了口氣,決定暫且先把面子放在一邊,這也沒别人,還是先找補一下裡子吧。
“司浮,對不起。”
還是沒有回應。
宿無恙擡眼仔細一看,司浮的臉已經完全沒了血色,如同一塊灰色的石膏。很快這種僵硬順着司浮的身體蔓延,脖子,肩膀,也被這種灰色覆蓋了。
“司浮???”
轉眼間,司浮整個便成了一尊石像。而後石像表面迅速地冒出油脂,将整個石像包裹住,透着一股金屬的感覺。
這不就是剛剛見到的那種“銅人”嗎?
宿無恙右眼皮一跳,要出事。
不管怎麼回事,他也不能把司浮扔在這。
宿無恙彎下腰,把司浮扛在背上。石化的司浮直挺挺的倒是好扛,就是這個重量……
宿無恙苦中作樂:“你該減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