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D·A·Y代言宣傳片拍攝定在當天晚上八點。

在正式進行開會之前，三方團隊已經開過會，D·A·Y藝術總監以手繪形式表達了他期望出現的動作和氣氛。

“我隻有一個要求。”藝術總監用外文道，“張力，明白麼，我的意思是，張力。”

D·A·Y代言宣傳片有三個版本，水月鏡花，表裡山河，懸若日月。

簡稱水陸空。

在宣傳片正式拍攝之前，喻希和易辰還要進行另一項拍攝。

——合作營業的互動視頻。

“自然點，自然點就行。”

劉芸和冠子凡攝影師對此類視頻拍攝很有經驗：“不要靠太近也不要靠太遠，最好手肘偷偷擦在一塊，手背，诶，對，手背時不時擦一下，好，易辰接着走，喻希，對，你停兩秒，悄悄捂一下手背，不要有表情，1，2，好，ok，繼續往前走。”

看着站在梯子上，僞裝成監控攝像頭，從上往下俯拍的攝影師。

喻希：“……”

易辰：“……”

攝影師拍完，趴在梯子上看了幾遍回放：“有點不自然，表情有點僵啊，要不再來一遍？”

喻希：“……就這幾步路已經拍了十二遍了，能不僵麼？”

攝影師：“互動視頻就是要抓出最自然，最甜的那一瞬間嘛。沒事，這裡先這樣，你們先去拍宣傳片吧，我看看能不能抓拍點。”

攝影師麻溜爬下梯子，扛起機子就往拍攝場地跑，要在開拍前搶占機位。

易辰感歎：“太純愛了，誰知道合作營業拍的視頻這麼純愛。”

喻希：“……演不了純愛還要接？”

“你不也演不了？”易辰話鋒一轉，“咱倆以前有這樣麼？純愛？”

喻希稍微回想了一下。

嗯……好像、似乎、大概、或許……并沒有如此純愛的暧昧時光。

戀愛前兩人很不對付，為了成績互相較勁，在教室裡學到最後一個，帶自家好友争奪淩晨五點時水房亮起的第一盞燈，用玩遊戲麻痹對方，實際找代打上号，自己偷偷學習，兩人遊戲打了一天，最後發現是代打solo了一天。

确認關系那天，他們因為一些誤會狠狠打了一架，打完帶着一臉淤青在雨水裡接吻。

後來……後來……

喻希：“……”

不對，怎麼開始順着易辰的話想了？

以前怎麼樣重要麼？

多不純愛不也分手了？

喻希不再說話，但易辰一副忍不住要開口的模樣。喻希生怕易辰聊起以前，在易辰開口前堵住他的話：“公衆場合，謹言慎行。”

接下來的拍攝不太順利。

D·A·Y準備的道具夠充分，布景也很美，攝影師能力強大，喻希易辰拍攝經驗豐富，拍出的片段從視覺上看感官不錯，不論是構圖，妝造還是顔值，都是一等一的出挑抓目，後期隻需要簡單處理，就絕對能成為一段高質量宣傳片。

但藝術總監總是不滿意。

他在某個片段不斷拉動進度條：“不對，感覺不太對。”

“怎麼了？具體哪裡不行？”工作人員前去同他溝通。

金發總監撫摸着下巴，思考措辭：“眼神，我看不出他們眼神中的羁絆，眼神中沒有故事，相處時沒有氛圍感，沒有感覺，我不滿意。”

當工作人員将總監的話轉述給冠子凡和劉芸時，極具溝通經、能根據甲方一堆鳥語種總結出對方真正訴求、精準表述明确轉達、滿足過無數品牌奇形怪狀要求的兩人也犯迷糊了。

劉芸：“？”

冠子凡：“？”

張力？

到底怎樣才算張力？

D·A·Y總監想要的感覺到底是什麼？

時間已經晚了，拍攝了一天的工作人員也累得不行，總監擺擺手：“沒事，我們明天再繼續吧，喻希和易辰，你們先回去培養一下感情。”

喻希一臉茫然的卸妝，換衣服，在路邊等待司機師傅來接他。

此刻喻希腦中隻有一個問題。

培養感情？

他和易辰還能怎麼培養感情？

不，不對，不能簡單的以名字來概述一個人。

他要和前男友怎麼培養感情？

培養什麼感情？！

喻希：“……”

他需要找個人聊天，好讓他忘記這個讓他身心俱疲的問題。

喻希撥通紀睿鷗電話。

紀睿鷗今天也是休息日，沒工作時他是夜貓子，這會估計還沒睡覺。

以紀睿鷗的性格，喻希的電話，通常是立馬就接，但這會，紀睿鷗并沒有立馬接起電話，而是等通話提示音響到最後一聲，才匆匆接通。

“怎麼啦？”紀睿鷗問道，他聲音帶了點醉意，“這個點打電話來，出……出什麼事啦？”

聽筒另一邊背景音很吵，重金屬音樂踩着鼓點傳到喻希耳中，一看就不在家裡。

“你在哪呢？”喻希問。

“我啊，我在……”

還沒等紀睿鷗回答完，一道嘶啞的公鴨嗓從紀睿鷗身邊傳出：“小鷗，你在和誰打電話呢！快過來玩！就差你一個了！不會是想逃避喝酒吧？”

喝酒？

喻希敏銳捕捉到關鍵詞：“你又去喝酒了？前兩天才胃出血進了醫院，又去了？你不要命了？！”

紀睿鷗：“沒事，我今天就喝一點點，汪哥很好的，不會灌我酒。”

公鴨嗓又在催，紀睿鷗向一旁喊了一聲“馬上來馬上來”，對喻希道：“你不用太擔心我，我回去再打電話給你可以嗎？”

“你在哪？”喻希語氣驟然變得嚴肅。

“喻希，我沒事。”

“你在哪，我去找你。”

“我……”

聽筒另一邊，公鴨嗓忽然再次湊近，扯着嗓子道：“你朋友找你呢？喊他一起來玩啊！天地公館137号包間，你來報汪哥名字就行，小鷗的朋友嘛！有人帶路！走吧小鷗，就等你了。”

說完，公鴨嗓直接掐斷電話。

我靠。

喻希連忙聯系司機師傅。

或許是在停車場，信号不好，司機遲遲不接聽，恰巧此時，易辰經過，開車在喻希面前停下，摁下車窗。

易辰：“你……”

咔嚓。

喻希一把拉開車門，坐在後座：“天地公館137号包間。”

易辰：“？”

車沒動。

喻希擡起頭：“開車啊？”

易辰：“你是不是上錯車了？”

喻希：“？”

易辰：“我不是你打的滴滴。”

喻希：“我知道，你是我抓的壯丁。”

易辰沉默一秒，默默踩下油門。

車輛駛入車道，夜景向車窗後劃過，車内并沒有放音樂，隻有兩人略帶尴尬的呼吸聲。

喻希沒有說話。

他低頭，不停在撥打紀睿鷗電話，但那該死的公鴨嗓，估計挂完電話後直接将紀睿鷗手機關機了，不論打多少次都是“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的系統音。

喻希的表情非常難看，整個人沉沉的直視前方。

易辰被喻希的眼神盯得犯怵：“你去天地公館做什麼？”

喻希摁熄屏幕，後座光源消失，有種陰暗的靜谧：“小鷗被騙去喝酒了。”

“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