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夕暥打開個人二維碼界面,大剌剌地把手機舉在于禛面前,滿懷期待地望着對方,可對方卻遲遲沒有動作。
尴尬的氛圍即将在沉默中蔓延,片刻,于禛輕飄飄道:“學校裡不允許帶手機。”
小小的智能手機頓時燙手山芋一般,被段夕暥揣回了兜裡,幹巴巴的笑容裡透着心虛,他對于禛豎起大拇指:“啊對,我差點都忘記了,謝謝你提醒我哈哈哈。”
于禛:……
他就說最近怎麼覺得段小少爺跟以前變得不一樣了,原來是變傻了。
段夕暥堅持将于禛送到了校門口,看着他上了車。
出租車彙入車流,直到駛出兩條街,于禛才從校服口袋裡拿出了手機。
看了眼時間,十二點整,這會于老頭應該正在店裡吃飯。
是的,他其實帶了手機。
但剛才段夕暥誘導他拿出手機的行為太過明顯,他相當懷疑,要是他拿出手機,這位段小少爺會反手按下快門,然後把照片發給班主任。
雖然這樣一來,段夕暥自己帶手機的事情也會暴露,但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自爆行為,很像是對方能做出來的事情。
他可沒忘記,剛才在實驗樓頂樓,躲在樓梯口偷拍的人,很大概率是段夕暥安排的。
盡管段夕暥剛才一幅被吓得不輕的樣子。
于禛莫名回想起段夕暥趴在窗戶上一臉委屈的模樣,鼻頭眼眶都泛着紅,眼角還挂着兩點晶瑩,就算是于禛也不得不承認,那個時候的段夕暥,的确漂亮得惹人憐惜。
隻是這份害怕,這份可憐,又有幾分真幾分假呢?
待機時間過長,手機屏幕暗了下去,于禛這才收回思緒,斂眸重新摁開手機,給于老頭撥了個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于老頭快活的聲音從手機裡傳來:“喂,小禛,今天這麼早就下課啦?”
聽得出來于老頭今天的午餐裡有他最愛的酥豌豆,一邊講話一邊磕得咔嘣脆響。
于禛的神情軟化了幾分,顯出幾分疲憊:“請假了。”
于老頭何其敏銳,短短三個字就聽出自家外孫的不對勁,豌豆也不磕了,關心道:“怎麼了,不舒服?”
“沒有。”再開口時,于禛已經将那難得流露的依賴收整好,原封不動地埋回了最角落。
爺孫倆相依為命了這麼些年,于老頭早也摸清了于禛的倔脾氣,并不戳穿他,往嘴裡扔了兩顆酥豌豆,把桌上的飯菜一蓋,起身拍拍屁股往店門外走去。
“行,請假了那就趕緊回來,今兒沒預備你的飯菜,有什麼想吃的沒?我去王嬸店裡給你打包一份,等你回來就能吃上熱乎的。”
*
“來一份狀元牛肉,一份青椒釀肉。”
校門外的小飯館裡,段夕暥手裡捏着菜單,翻來覆去地糾結,最後終于決定好了:“再要一份翡翠白玉湯。”
吳鹄坐在他對面出神,臉上仿佛寫了個大大的“愁”字,直到段夕暥問他還要不要加什麼菜,他拿過點菜單一看,驚得他神魂立刻歸了位,差點跳起來:“點這麼多?昨天沒吃飯嗎暥哥?”
不怪他反應大,實在是段夕暥點得太多了,攏共三葷兩素一湯,其中還有兩個是大菜,哦對,角落裡還勾了個紅糖糍粑。
就他們兩個人一起吃,這怎麼也不可能吃得完。
吳鹄這樣一說,段夕暥也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好像是有點多。”
段夕暥昨天當然是吃了飯的,黃女士說他前天在醫院躺了一天沒吃飯,怕他沒注意一下子吃太狠了影響腸胃,特地讓管家叔叔給他送了飯,葷素搭配,營養豐富,味道也很好,
就是和他上輩子在療養院裡吃了十幾年的飯菜沒什麼區别。
今天開始終于能自己在外面吃飯了,菜單上的好多名字都是他以前從沒吃過的,因此每種都想嘗一嘗,一不小心就沒刹住車。
吳鹄有些疑惑地看了段夕暥一眼,然後盯着菜單,皺眉,“唰刷”兩筆把青椒釀肉劃掉了。
段夕暥頗感可惜:“這道菜不好吃嗎?”
“好吃是好吃。”吳鹄沒再改動别的,把點菜單遞給服務員,再看向段夕暥時,欲言又止。
“好吃為什麼要劃掉?”
吳鹄的目光從疑惑變成了警惕:“暥哥,你青椒過敏啊!”
段夕暥其人雖然是個Alpha,但在某些方面比Omega還要嬌氣,譬如他那些亂七八糟的過敏原,就是最具代表性的例證。
作為從小跟原主一起長大的好哥們,吳鹄是除了段家人之外,唯一記得他所有過敏原的人。
段夕暥渾身一僵,感動之餘又有些心虛,還好吳鹄很快就給他遞了台階。
“這次你再說脫敏了我可不信了,上回偷吃黃桃的時候你就這樣說的,結果去醫院住了兩天,還害我被我媽收拾了一頓。”
“行吧,那不吃了。”段夕暥故作遺憾,背後卻是松了口氣。
差點就露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