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瞧瞧他身上的清潔工制服。
肯定是因為‘賣相’太差,沒有客戶願意寵幸。
Noctiflorous總共有上千名服務生,清一色漂亮可愛的花季少年。
他們嘴甜又乖巧,一口一個‘哥哥’‘爸爸’,早就把客戶養刁了。
遇到品相稍差的服務生,客戶甯願把酒倒了,也不給服務生沖業績。
瞧着這群殘次品掃廁所,也能刺激客戶的優越感和主導權。
醉漢丢下‘真醜’兩字評價,搖搖晃晃走到尿池前面解褲子拉鍊。
餘沐梵聽見,卻毫不在意。
仔仔細細擦幹淨雙手之後,才拿下手腕上一根皮筋。随手抓兩把,撩起過長的劉海,全部束到腦後。
鏡子裡映出一張屬于18歲少年的臉,輪廓還帶着沒長開的青澀,那雙桃花眼已經能窺見日後的活色生香。
餘沐梵不禁恍惚。
原文對餘沐梵的刻畫,大多描述他性格多麼多麼讨厭,為人處世如何如何惹人煩,從未提過他擁有一張明豔不可方物的臉。
瞧見這張臉,餘沐梵甚至認為,書裡那些人罵他‘狐媚子’是正确的,合理的,客觀的。
他湊近鏡子,又多看兩眼,發現‘餘沐梵’不止跟自己同名同姓,容貌也高度相似。
區别僅在于餘沐梵本人是個社畜,當了十年牛馬,早就磨滅了身上的少年氣。
“才18歲啊。”餘沐梵喃喃。
多麼意氣風發的年紀,本該擁有精彩人生。
結果他卻生活在無邊無盡的惡意中,困于囹圄,性格日漸扭曲,最終千瘡百孔的被關入囚牢。
“啧。”餘沐梵輕輕咂舌。
照鏡子的時候,腦子裡快速捋了一遍接下來要發生的劇情。
餘沐梵很快意識到:自己想要逃離,其實非常簡單。
隻需要向老闆提出辭職,以他的業績,老闆肯定不會挽留。
然後孑然一身走出酒吧,遠離主角團,就能回歸普通18歲生活,跟那些厭棄自己的人再無交集。
餘沐梵想到這裡,從口袋裡拿出老式手機,正猶豫要不要采納這個方案。
按了兩下鍵盤,屏幕亮起,收件箱靜靜躺着兩條短信。
[尊敬的用戶,您的銀行賬戶成功轉出281元,餘額0.26元。]
第二條短信,是寵物醫院發過來的。
[咘咘術後恢複情況良好,已經可以正常活動和進食了。它住院十多天,扣除你已經支付的281元,本來還要繳三萬多。考慮到你的經濟情況,檢查和住院費全部免除,你隻需要付手術和藥品的5332元,取個整算你5000吧。]
餘沐梵讀完第二條短信,能感受到字裡行間的仁至義盡。
咘咘是餘沐梵從老家帶到A城的貓,因為沒有地方養,隻能偷偷帶在身邊。
他來A城讀大學,窮得身無分文,每天上課把咘咘藏在書包。
咘咘很乖,知道主人的困境,總是不吵不鬧。
上個月的一堂專業課,餘沐梵搶走了别人給主角受占的座位。
主角受還沒說話,他身邊早就看餘沐梵不順眼的人,直接拿起書包丢下三樓。
餘沐梵哭着沖下樓,看到書包重重摔在水泥地闆,裡面滲出殷紅血迹。
窗口圍觀的學生,見他從包裡掏出一隻幼小的狸花貓,非但不覺得愧疚,反而嬉皮笑臉嘲諷。
‘活該!誰讓你搶許凡的座位?那可是校草特意給許凡占的,你配嗎!’
‘他懷裡是一隻狸花吧?哈哈,怎麼會有人把土貓當寵物?窮鬼味熏到我了。’
‘餘沐梵那個學人精又想學許凡養貓,可惜買不起名貴的布偶,隻能随便撿一隻呗。’
‘田園貓命賤,死就死了。我給你十塊錢,你去貓肉店再買一隻。’
餘沐梵顧不得那些風言風語,拼命叫咘咘的名字,像平常那樣撫摸它,卻隻摸到一手鮮血。
“咘咘!咘咘你堅持住,我隻有你了!你不要離開我啊!”餘沐梵無比絕望,後悔自己太廢物,甚至沒能力給它一個小房子。
他咬咬牙,不顧上課鈴聲已經敲響,抱着咘咘跑出學校,沖向附近最大的寵物醫院。
奔跑時,還能聽到那群人起哄,讓班長記他曠課。
餘沐梵回想起這段過往,虛虛眯了下眼。
如果他沒有記錯,‘餘沐梵’同意成為許凡替身、被那群舔狗攻賣來賣去的初始理由,好像是為了給受傷的土貓看病。
聽見這個理由,所有人都沒當回事。
以為他又在模仿許凡愛護小動物的人設,胡言亂語編出如此拙劣的借口,給自己加戲。
餘沐梵心下一沉。
仔細想想,‘餘沐梵’給舔狗攻們當公用替身,落下玩弄人心、騙财騙色的污名。
結果全書從頭到尾,隻明确提到他收了5000元包養費。
5000,正好是醫院開出的醫療費。
這小孩。
也太虧了。
餘沐梵擡眼,再次端詳自己能夠禍國殃民的臉。
騙财騙色是吧?
總不能白白挨罵。
既然他做什麼都會被讨厭,倒不如把那些罵名落實……
餘沐梵眯起眼,唇角揚起弧度,輕佻地笑了下。
‘嗒、嗒、嗒——’
耳邊傳來液體斷斷續續滴到地上的聲音。
餘沐梵轉過去,瞧見剛才那個醉漢,眼巴巴盯着他的臉,兩顆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極品!
人間絕色!
隻要少年願意再笑一下,今天就算傾家蕩産,醉漢也願意為他開個價值十萬的香槟塔。
餘沐梵沒有辜負那張桃花眼,天生會勾人似的。
他太清楚‘擦邊’的界限。
從某種層面上,那個‘邊’正是他親手畫下的。
“你……”
餘沐梵伸出一根手指,隔着空氣指向他。
“哎、哎!”醉漢顧不得提褲子,目光跟随他的手指,狠狠咽了下口水。
隻見餘沐梵手指轉着圈兒往下,緩緩劃過胸腹。
醉漢目光跟随,落在自己下半身,趕緊用雙手死死捂住,生怕髒了美人的眼睛。
餘沐梵手指突然改變方向,往下壓了壓,指着地上幾滴濕漬。
“瞄不準就去看男科。”
餘沐梵淡聲命令:
“擦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