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從生到死,隻有在面對共同的敵人時才能攜手合作,剩下大部分時間都在内鬥,内鬥幾乎是寫在人類骨子裡的基因,膨脹的欲望成為了他們滅亡的導火索。”
菲麗沉默地聽着這些話,反問道:“所以呢?”
“所以……平等是不可能實現的,不管什麼種族,都不可能實現,我們能做的最多就是将這種差距縮小——不過我們現在自身都難保,改變世界有點不太現實,哈哈哈。”
沒人跟着樂桓甯一起笑,樂桓甯幹咳了兩聲,乖乖地閉上嘴。
這場座談會最終在樂桓甯沉重的話語中草草結束,到頭來,菲麗也不知道雷諾和查納爾德的關系,更不知道查納爾德和雷奇諾家族沆瀣一氣,已經控制了機械廠。
其實信息差有時也是一種保護,至少不會讓菲麗變成一條小火龍。
樂桓甯如是地想。
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名勇者,首要任務就是在城内召集同伴,經曆重重磨難之後,聯合起來攻打魔王。
“那麼接下來,我這位勇者要去做什麼呢?”
樂桓甯躺在床上,無所事事地看着天花闆。
經曆了一整天的精神折磨以後,他感到無比疲憊——
疲憊的不是召集同伴,而是如何協調同伴之間的關系。
“樂老闆,您認為我是否要像菲麗小姐那樣,創造一個瀕死的覺醒環境。”
樂桓甯:“……”
又來了,又來了,這幫人一天天的就不能消停會兒嗎?
“你有病嗎?主教大人給你的任務是覺醒,不是尋死,你又不是太宰治,别對死亡抱有那麼多期望。”
周行自行檢索了中樞内的資料庫。
“我知道,太宰治,日本著名作家,著有……”
“等等,我不是讓你彙報他的生平,而且他的迷茫是源于動蕩的環境,你呢,你也是嗎?”
“是啊。”
樂桓甯張了張嘴,無言以對。
“我認為您說得有道理,隻有在瀕死那一刻才能發揮出最大的力量,說不定可以成為覺醒的捷徑。”
如果覺醒的捷徑就是教人尋死覓活,那他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
樂桓甯轉了個身,淡淡道:“行了啊,不要鬧了,到時候十個人裡面覺醒一個,剩下九個全死了,主教大人非得把我皮扒了。”
“樂老闆,您說,覺醒是因為擁有執着的願望,這話是真的嗎?”
樂桓甯回過頭,擺出一臉聽故事的表情:“你有什麼解不開的結嗎?說出來讓我高興高興。”
“不,其實大部分事情我都已經記不清了,隻是依稀覺得,和加入教會之前的我有關。”
樂桓甯的注意力卻不在後半句身上:“你說……記不清了?”
“對,其實是因為這個實驗,想要擺脫中心AI的控制,必須要把我的數據洗成空白。”
這……這未免也太不人道了,樂桓甯對主教那副藏在慈祥外表下的狠辣又有了新的認知。
為了某種信仰而滅絕人生,樂桓甯都不好意思罵他們一句邪教。
“如果你的記憶被洗成了空白,那你為什麼還有這樣的感覺?”
樂桓甯說話的聲音漸漸冰冷起來——不是針對周行,而是針對某些他看不慣,又想摧毀的東西。
周行察覺到他的變化,以為樂桓甯懷疑自己是叛徒,十分匆忙地解釋起來:
“可能是我在記憶洗掉前一直想着這件事,也可能……有您所說的願望。如果您不想聽,那我以後絕不再提……”
“等等。”
樂桓甯簡直打斷成瘾,他看着周行的目光帶着一絲複雜難言的意味:
“說說吧,你加入教會前是做什麼的?”
周行其實什麼都不記得,他的人生已經徹底消失在那場粗暴的洗禮中,像天上劃過的流星,在無人賞識的白晝裡灰飛煙滅。
周行看着主教大人交給他的檔案,就像在看一場無聊的電影,電影裡的主角不是他,而是一個和他同名同姓的小醜。
“我以前……”
毫無感情的AI難得停頓了一下,對着檔案上的内容念道:
“是一位餐廳的服務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