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什麼走,你都成這樣了,乖乖聽話,沒人說咱倆閑話啊。”
是沒人敢說,估計都被你以武力恐吓過了。
樂桓甯不情不願地被他抱進客廳,整個人像一根僵直的木棍。原本正在跟露希爾聊天的埃爾訊突然睜大雙眼,說到一半的話卡了殼,下巴掉在地上,半天都接不回去。
露希爾順着他的目光回過頭,就見樂老闆以公主抱的姿勢穩穩當當地窩在阿努比斯懷中,白色的腦袋向下一埋,不聽也不看,完全就是朵脆弱的嬌花。
露希爾:“……噗。”
樂桓甯一哆嗦,拎着阿努比斯的領子喊道:“有人笑了,她在嘲笑我!”
阿努比斯輕咳一聲,說道:“是嗎,我好像沒聽見啊,肯定是你睡太多出現幻覺了。”
阿努比斯将樂桓甯放在沙發上,面朝着一衆隊友意味深長的表情,樂桓甯感覺自己有點待不下去,他深深地吸了口氣,勉強扯出一個微笑:
“再笑把你們中樞挖出來。”
衆人立刻開始回想平生最為難過的事,終于把笑容壓下去了,露希爾耷拉着嘴角,低頭彙報當前的任務:
“我們能準備的都已經準備得差不多了,咱們是否可以出發了?”
樂桓甯瞧着她艱苦卓絕的表情,嘴角一抽,淡淡道:“這種事不用來問我,你們覺得可以就可以。”
這是把選擇權交到他們手中嗎?
露希爾與其他幾個小夥伴交換了一個眼色,既然這麼放心,那他們就不客氣了!
“好,那我宣布,攻打中心AI的計劃正式啟動!”
從上城區爆炸到現在,所有人停留得太久,他們可以養精蓄銳,中心AI同樣有這個權利。
要是再不啟程,對方說不定就能手搓核武器了!
這一仗注定充滿了艱難險阻,沒人能在這場曆史的洪流中幸免于難。樂桓甯坐在車裡,默默地看着窗外閃過的建築物,内心出奇地平靜——
自從上城區爆炸以後,街上就沒有出現過任何車輛了,無論是背井離鄉的貴族還是艱苦求生的平民,每一個準備迎接命運的人都麻木地擡起頭,目送這唯一的車遠去。
“他們知道咱們要去哪嗎?”
瑞德爾爵士——這輛車的駕駛者,正坐在前方,與樂桓甯共睹着這場沉重的别離。
“知道吧,咱們的方向還是挺明确的。”
其實知不知道又怎樣呢?他們既不是這次事件的參與者,也未必乞求他們改變命運。也許對他們來說,樂桓甯才是導緻世界末日的罪魁禍首。
“一場沒有支持者的戰争,參戰的人孤立無援,如果失敗了,後世将再也沒有人記得我們。”
瑞德爾爵士苦笑一聲,低聲道:“我從沒有見過比這更慘的正義使者。”
樂桓甯收回目光,落在了瑞德爾爵士有些寂寞的表情上:
“當年有那麼多出類拔萃的人誕生于世,卻因人類的滅絕而成為了曆史上看不見的青煙,就算你叫王二狗,後世也不會有人記得你。”
王二狗就算了吧,瑞德爾聽起來至少比較有檔次。
瑞德爾爵士歎了口氣,承認嘴損的樂老闆有沖淡悲傷的功能:
“好吧,馬上就到檢測門了,系好安全帶,咱們全速前進。”
通往下城區的檢測門就像荒草堆裡豎起來的孤墳野冢一樣,自動成為了交界地的無人之境,連頭頂的天色都比周圍要暗兩度,原本被人群淹沒的風聲忽然攢足勁勢,呼嘯着穿過車輪,留下了一屁股掀起的飛灰。
“大家的直覺挺準的,知道這地方危險,連隻耗子也不肯來。”
瑞德爾爵士哭喪着臉,一邊駕車穿過這道緻命的檢測門,一邊吐槽:“而咱們還偏偏往龍潭虎穴裡闖,也不知道裡面的人都變成什麼樣了。”
“是啊,多半在等咱們自投羅網吧。”
樂桓甯話音剛落,堅硬的車頭發出一聲巨響,“砰”一下撞到了一個突然沖出來的人身上。
瑞德爾爵士瞬間踩下刹車,驚恐地回頭望去——那個被他撞飛的人搖搖晃晃地從地上爬起來,破爛的衣服上沾滿了土,豌豆似的小眼睛中紅光一閃,擡起胳膊,宛如變異的僵屍一般朝他們撲來。
“卧槽,什麼玩意兒!”
瑞德爾爵士一腳踩下油門,運輸車發出轟一聲嗡鳴,劇烈的引擎聲蓋過了對方呲牙咧嘴的嚎叫,他開足馬力,驚慌失措地朝路邊的電線杆撞去。
“小心,别沖動,打方向盤!”
車輪在地面上表演了一段精彩刺激的漂移,瑞德爾爵士方向盤打得太滿,整輛車橫着滑到了路中央,車頭與牆壁擦肩而過,正好将下城區狹窄的小路堵得嚴嚴實實。
“遭了,這個位置很難倒車啊!”
眼看那隻變異的僵屍即将沖過來砸車,瑞德爾爵士車技有限,油門一踩,又沖向了後面的馬路牙子。
樂桓甯當機立斷打開車門,在自己被擠成烙餅前沖了出去,回頭沖他大喊:“不要那輛車了,東西拎上,咱們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