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會兒,這話好像有哪裡不對。
陳與同抱着腦袋,好懸沒把自己抓成一個真正的“程序員”。他急得在原地打轉,最後看向那道玻璃牆,轉頭抄起了地上的凳子。
“同同?”
AI被他的舉動吓了一跳,完全沒想到自己的兒子不但長大了,人也變得沖動了。他舉起凳子狠狠地砸在了玻璃上,堅硬的玻璃牆紋絲不動。
女人蹙起眉,對兒子的智商産生了一絲懷疑:“同同,這玻璃是特質的,你砸不開,還是趕緊走吧。”
陳與同不信,他朝自己的手心“呸呸”吐了兩口唾沫,換了個方向,用更大的力氣砸了過去。
凳子腿在接觸玻璃牆的一瞬間就被彈開了,陳與同被反作用力推了個趔趄,差點連人帶凳一塊撞牆上。他将凳子往旁邊随手一扔,插着腰,對玻璃牆内的女人說道:
“娘啊,這研究所是封閉的,你覺得以我四體不勤的實力能跑到哪去?”
女人好像愈發不認識眼前這個男人了,陳與同從一個陰沉冷淡的少年變成了二溜子,連智商都跟着一起直線下滑。
他身上的露希爾慘不忍睹地注視這一幕,心裡想,還好,樂老闆就幹不出這種蠢事。
“我動不了這個操作台,您能不能自己想辦法從裡面出來?”
沒聽說過AI還能反向入侵的!
他倆耽擱的時間太久,門外聚集了一批電子保镖。
所謂“電子保镖”,就是傳統意義上的安保機器人,裡面搭載了最簡易的人工智能,能迅速鎖定目标進行攻擊,除此之外沒有任何功能,是專門為研究所這樣的地方配備的新型武器。
露希爾琢磨片刻,認為這東西就是機械一号廠裡面那些機器人的原型。
實驗室大門打開,一水的安保機器人舉起槍,直直地對準裡面唯一的人類。
陳與同乖巧地舉起雙手,笑眯眯地看着它們:“同事,大家都是同事,别那麼兇嘛。”
可惜機器人并不把人類當同事,他們眼中紅光一閃,迅速識别出此人的身份。
“工号:8643,陳與同工程師,宵禁期間非法闖入實驗室,并進行違規操作……”
陳與同立馬開口打斷它:“不是,前一個罪行我認,後一個是怎麼回事,怎麼就違規操作了,難道我不能使用控制台嗎?”
機器人才不管人類那些三七二十一的狡辯,它們識别到關鍵詞,立刻給出了結論:
“經檢測,您植入的代碼中包含病毒,對實驗體造成了不可逆轉的損傷。”
不可逆轉的損傷……
陳與同倏然看向身後,隻見方才還站在實驗室中央的女人已經來到玻璃牆前,伸手按在了玻璃上。
她蹙起眉,擔憂地望着自己的兒子,在她身後,微弱的指示燈交相輝映,昭示着一段不屬于固有程序的,新數據的誕生。
“媽?”
陳與同剛開口,就被門外的機器人一把槍抵在了後腦勺上:“根據研究所管理條例,我們需要将您帶入談話室,等候最高負責人命令。”
什麼命令,除掉他的命令嗎?
陳與同簡直是被槍推着走,他踉踉跄跄地來到門前,看到了門上的監控攝像頭。
“虛僞。”
陳與同冷笑一聲,在機器人的推搡下邁出了實驗室。
漆黑的樓道實在讓人不辨東西,沒有手電的照拂,陳與同磕磕絆絆地走了幾步,差點撞在最前方那個機器人身上。
他暗罵一聲,回頭看向實驗室的方向——
就在這時,幾道嘹亮的聲音穿破走廊,伴随着亂七八糟的閃光,山呼海嘯一般朝他這個方向沖來。
陳與同眯起眼,差點被照在他眼睛上的亮光閃瞎了。
什麼人,有刺客!
熟悉的聲音來得快,去得也快,當一群工程師看到了堵在走廊上的安保機器人時,瞬間烙餅似的貼在一起,對着槍口,個個鴉雀無聲。
陳與同好不容易恢複視力,打眼一瞧,自己貨真價實的同事脫掉了身上的白大褂,穿着睡衣挨在一起,像一群瑟瑟發抖的醜小鴨。
“不是,什麼情況,你們怎麼在這兒?”
同事們眨眼間就從平淡的日常生活掉進了科幻片,茫然地看着一群從來沒見過的機器人,像是被吓傻了,其中一個還回頭看了眼亮燈的實驗室,不知是在對誰說話,張着嘴,冒出了一聲尖細的哭腔:
“我,我剛剛收到一條信息,是我爺爺發來的……可我爺爺已經去世了,我都把他的信息導入數據庫裡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