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第一次比起來,淩酒這次很順利的進到了别墅區,估摸着是謝惟灼提前打過招呼,保安在放行的時候,還貼心地提醒他别墅區1号的位置。
淩酒提着涼面走過了那條種滿楓樹的小道,期間經過暗藏咖啡館時,在門口遇見了扔垃圾的于慕沐,她穿着居家的睡衣,臉上幹幹淨淨的,沒有化妝,應該是剛醒,她看到淩酒時還很懵圈的和他打了招呼。在無人知道的暗夜狂歡下,現在這裡顯的是那麼甯靜。
這條路不算長,兩端的植物漸漸的從楓樹變成了稍矮的桂花樹,花香肆意,盡情地萦繞在這位外來者身上,道路的盡頭,是一棟三層小洋房,黑白色格調的建築矗立在白色雛菊所營造的海浪中,兩者相得益彰。
身穿淡藍色衛衣的謝惟灼蹲在海浪中,無法融入卻成了點睛之筆,淩酒站在這片色彩外,裹挾着風塵安靜地看着他。
像是感知到有人過來了,謝惟灼随手撒下剛剛揪起來的一大把雛菊,仰頭注視淩酒黑白分明的眼眸,突然輕笑起來,像是5月初夏的風,溫柔且強勢。
“喂,你已經闖入到我的私人領地了。”
淩酒将手中格格不入的涼面提起來,回道:“是嗎?它指使我來的。”
謝惟灼站起來,拍拍手中殘留的花瓣:“擅自闖進來的人是要受懲罰的,淩同學。”
“随你好了,要不懲罰之前先把你這個面吃了?”
謝惟灼的手上沾染着花瓣上的露水,他接過涼面,濕漉漉的指尖略過淩酒的手心,留下些許涼意。
他轉身走進房内,後面跟着被邀請進來喝茶的淩酒。
房子裡的陳設和想象中一樣,一眼望見是裝潢簡單的客廳,灰白的吊燈發出冷冽的亮光,純白的牆壁在柔軟的地毯上投下暗陳的陰影,毯子上還扔着兩隻遊戲手柄,牆角有一盆枯萎了的蝴蝶蘭,讓整個大廳看起來毫無生氣。
淩酒被帶到客廳窗邊的一張桌子邊,窗外就是成片的白色雛菊,謝惟灼拿來一瓶可樂放到淩酒面前,然後坐在他旁邊打開已經有些幹巴的涼面,眉頭緊皺:“靠,不想吃了,又是蔥,又是香菜,還有黃瓜絲和花生米!”
淩酒:“……這些你都不喜歡吃,那你喊着吃什麼涼面?”
謝惟灼把面推開,不滿的吩咐道:“幫我把這些都挑出來。”
淩酒斜了他一眼,手中把玩着帶着水汽的可樂瓶,無聲拒絕他無理的要求。
“那就倒了。”謝惟灼站起來,剛碰到塑料碗,手就被制住了,冰冷的觸感涼的他一瞬間頭皮發麻,謝惟灼猛的甩開淩酒的手,低吼道:“你手是冰塊啊,離我遠點!”
淩酒察覺到自己越界的行為,他收回手,頭一次主動道歉:“抱歉,你坐着,我幫你把東西挑出來。”
說着 淩酒把碗移到自己面前,拿起筷子,低頭幫他在夾縫中挑出那些細小的黃瓜絲,謝惟灼捂着手坐下來,感覺被觸碰的地方還是冰的,他側眸打量認真執行要求的淩酒,長長的睫毛低垂着,擋住了他平時鋒利的雙眼,日光下的他,臉上細小的絨毛此時都能看清,嘴唇邊的淤青好像比在教室看到時要重一點,謝惟灼的心情有所平複,他打趣道:“怎麼答應了?”
淩酒頭也沒擡,回答道:“賭約。”
謝惟灼不信,直白地反駁他:“你看起來并不是很願意執行賭約。” 每次都需要他的威脅。
淩酒沒有告訴他不想浪費這碗涼面的原因,是因為這是一位年過七旬的老奶奶維持生計的手藝,做這碗面的時候,奶奶絮絮叨叨說了很多話,4元一碗的涼面,被塞的滿滿當當,她笑着說,沒有見過他,希望他能記住這個味道,以後可以常來。
像謝惟灼這種人,是不會懂這樣的感受的,說與不說都沒有必要。
“我辛辛苦苦買過來的,不想讓它浪費,這個理由可以嗎?”淩酒瞎扯了一個。
“……”謝惟灼不想和他掰扯了,自己也确實餓了,他沒再說話,安靜地等着淩酒把東西挑幹淨。
因為有點悶,謝惟灼把窗打開了一點,微風清徐,白色的窗紗簾輕輕飄動,透出一絲朦胧的光影,空氣裡流動着無名香的馥郁,淡雅且素靜,這是兩人之間難得的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