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惟灼的臉頰上沾了水,随着淩酒的話音落地,眼角的那滴也跟着掉落,他那張俊逸的過分的面容上露出一個無辜的笑。
“他不覺得惡心,我為什麼要覺得?”
他?
淩酒在腦中閃過幾個人選,但都被一一排除,反正眼前的謝惟灼看起來很不清醒,倒不如直接問:“他是誰?”
豈料謝惟灼上前一步,看起來很開心的和他分享。
他的手在淩酒的面前比劃了幾下,笑的惡劣:
“就是……教我畫畫的人啊!”
淩酒花了好大的力氣才将謝惟灼帶回家,看着睡倒在沙發上的人,他不由得覺得疲憊。
謝惟灼在說完那句話後,就死活不肯再開口,無論淩酒怎麼威逼利誘,他也不肯交代那個人是誰,抱着一團疑慮,他隻能先将人帶回來。
雖然喝醉了謝惟灼行為上看着很清醒,但他時不時冒出來的話語說明了一切,比如,嚷着要去買顔料、走到分叉口,偏要說淩酒走錯了方向、還要一邊大喊着不記得家門密碼,一邊幫他打開門……
淩酒找到浴室,拿了一條挂在牆上的幹毛巾,忍住想借此悶死他的沖動,幫他揉頭發。
謝惟灼的頭發很柔軟,又細密,擦起來很費時間,才到半幹,淩酒就沒了耐心,他随手将毛巾蓋在謝惟灼頭上,再從沙發上取來一條疊好的毯子,随手蓋在他身上。
做好這一切,淩酒直起身,肆無忌憚地觀察整個客廳,上次過來還沒有好好看,就不歡而散,這次是一個難得的機會。
淩酒一路看到樓梯口,本不想上去,可突然瞄到樓道牆上貼着幾幅畫,好奇心作祟,淩酒擡腳走上幾個階梯,讓自己可以看的更仔細。
第一幅畫上是破碎的玻璃瓶裡掉落出的一枝康乃馨,鮮紅的花瓣,黑色的落葉,搭配白色的基調。
第二幅上是一團黑色的線條,中心用紅色的手印,看起來很瘆人。
淩酒剛準備上去幾步看第三幅,就聽見客廳有東西打碎了的動靜,他内心一顫,匆匆離開樓道,尋聲找到聲源處。
沙發上的人不見了,地面上多了一隻碎了的煙灰缸,走近一些,淩酒蹲下身,剛疑惑地拾起一片玻璃渣,手就被劃傷了一個小口,血液滲出來一些,滴落在那堆玻璃上。
剛剛看到的第一幅畫,就這樣出現在腦海裡,淩酒斂眉站起來,轉身看到消失的謝惟灼站在身後的不遠處,手上拿着一片抹布,琥珀色的眼珠盯着他,似乎很不解:“你怎麼還在這兒?”
他看起來比剛才清醒了不少,隻不過聲音依舊嘶啞。
面對他的詢問,淩酒并不顯慌張,他走上前,接過謝惟灼手裡的抹布,自然的答道:“剛準備走,就聽見東西摔碎的聲響,怕你一個人死家裡,警察找我,就返回來看看。”
謝惟灼知道他在撒謊,可是腦子太過疼痛,他不想拆穿他。
“那正好,幫我把玻璃渣清理了吧。”
“……”
幫他清理完已經快10點了,外面的大雨沒有停下來的意思,打算今天去醫院找王志的計劃也泡了湯。
淩酒洗了一把手,出來時,謝惟灼正盤腿坐在地上吸煙,給他擦頭發的毛巾搭在肩上,缭繞的煙霧遮掩了他的神情。
淩酒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覺得自己應該走了,他拿上放在門口的傘,正準備開門,就被謝惟灼出聲攔住了:“這個點離開,打不到車吧?”
他語氣平靜,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
淩酒深知他說的這一點,但這謝惟灼時而清醒時而混沌的狀态下,他留在這裡不過是為自己徒增麻煩和危險,畢竟眼前這個人兩天前殺人未遂。
所以淩酒留下一句:“謝謝關心。”就毅然推門離開。
大雨短暫的吹進屋内,在淺色的地毯上留下幾滴深色的印記,謝惟灼熄了煙,眼神被地上遺留的玻璃渣吸引,上面帶有一絲紅色血迹。
謝惟灼拾起來,流露出的目光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