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星認命地來到2号跟前,流動的籽狀眼睛近在眼前,每一粒都倒映出女生的面孔。
淮星決定速戰速決,早點完事早點走人,于是便抽出随身的刀。
望着這坨真實形狀不明的史萊姆,胃部突然翻江倒海起來,她拿刀的手微微顫動,瞳孔緊縮,為自己身體的反應感到詫異。
為什麼偏偏這時……!
掌心烙上刀柄上的花紋,眼前的2号仿佛被打上一層透明的馬賽克,發生形變,扭曲成怪異的曲線。這些曲線又跳着舞,旋轉,跳躍,永遠摸不清下一個具體的落腳點。
右半邊臉感到一陣又一陣讓人窒息的灼痛,緊接着,呼吸節奏被打亂,口中呼出似乎不是氣,而是紮根于肺部的尖刺,整個呼吸道像被劃開一樣,恍惚間,她竟産生頭和身子也已經分離的錯覺。
死亡的警報拉響,她下意識去摸脖子,想要知道自己的腦袋是否還和身體連為一體,卻忘了剛剛的自己因為想幫2号松綁已經抽出随身攜帶的刀。
近在咫尺的無數雙眼睛,閃爍着驚奇的三隻眼,以及藏在攝像頭後的眼睛共同見證這場莫名其妙的失誤。
刀光一閃,點點刺痛蔓延開來,淮星的手猝然停下,一道淺淺的血痕印刻在修長的脖頸上。
她保持這個姿勢,左眼黯淡。
随後她又閉上眼睛,緩緩放下刀,長籲一口氣。
【你怎麼了?】5号擔憂道。
它沒有得到回答。
調整呼吸節奏,她沒有睜眼,手腕一轉,刀尖利落劃下,繩索應聲而落,2号也應聲而落。
這下,搞不清現狀的變為2号和5号了。
不僅是他們,演播廳裡的所有人也傻了眼。
好端端的,淮星為什麼突然為做出刀尖向自己的舉動?
剛才刀刺得太快,要不要她及時停下手,說不定真的會引發無可挽回的結局。
播放廳内一下子炸開鍋,他們面面相觑,看來看去都沒有在彼此的臉上找到答案。
半天,有人疑惑道:“那個……2号眼睛有緻幻能力嗎?”
沒有人能解釋剛才發生的情況,緻幻是他唯一覺得合理的可能。
這個人旁邊正好坐的是黃聽。
盡管并不怎麼喜歡這個讓他在調來第一天就丢面子的學生,黃聽也确實被淮星剛才的舉動吓到了。
他愣在那裡,半天才答:“沒、沒有吧。那種危險的怪物不會拿過來當陪練的吧……”
考場内的陪考怪物或多或少都經過了一定程度的戰力削弱,長期的圈養和研究也讓它們的性格較為溫和。考場的怪物不過長的奇葩一些,本質上都經過人工的弱化處理。
就像5号,它的指甲就是上場前被主考方的人剪掉的。
圈養,名副其實。他們是怪物,是寵物,是工具。
連續三個怪物都對工作産生厭煩,足以證明這份工作遠比表面上要枯燥許多。
怪物得比考生更清楚什麼時候該收手,釋放天性更顯神通的是考生,被迫當弱勢那方的卻是怪物。表面上威風凜凜的他們實際上還得遭受考生花樣百出的折。
淮星竭力按捺身體的不适,心知這裡不能再繼續呆下去。
【那個……我還沒說謝謝……】2号的腳還橫在路中央,還沒來得及收回。
淮星搖搖頭:“不用了。”
按理來說,面前的2号和5号是探情報的不二人選,它們比之前的兩隻怪物的情感表露更明顯,隻要稍加引導應該能套出她想知道的情報。
可她萬萬沒想到身體率先向自己報了警報。
該死的。
牙齒在嘴唇上磕出印,她快步離去。
2号望向5号:【我是不是吓到她了,我還沒好好說謝謝。】
5号端詳它一陣,突然昂起頭:【這說明她不反感兔子。】
【反感?!】2号身體上的眼睛齊齊顫抖流出液體,【怎麼這樣嗚嗚……我受傷了。】
5号假情假意安慰幾句,難掩幸災樂禍。
另一邊。
腳步聲回響,淮星握緊拳頭。
她不想解釋,也不能解釋。
哪怕她内心深處比誰都明白身體突然的不适究竟來源于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