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謹的直播僅僅十分鐘就湧入了幾十萬人。
不到半小時,駐守在邊境星的警政署的人就根據發射信号,找到了白謹的家。
他們闖入白謹家中的時候,已然人去樓空,徒留一台老舊的,幾乎是上個世紀的笨重光腦還在運轉,播放着早就錄制好的錄像。
警政署的人走到跟前的時候,光腦屏幕上的白謹剛好把這個故事講完,旁邊有個聲音清淩淩的男人開口問道:“錄到這裡就可以了嗎?”
“可以了吧。”另一個聽起來較為年輕的少女回道。
“可以什麼啊可以。”屏幕裡的白謹招了招手,“來,過來。”
“白謹女士叫你呢。”少女道。
“我沒叫長柏,我叫你。”白謹毫不留情,“快過來!”
少女長長“啊”了一聲,頓了幾秒,猶豫道:“也要拍我嗎?到時候萬一看的人很多怎麼辦?”
“看就看了,你又不是Omega,有什麼不能看的。”
“好吧。”
屏幕外的人歎了一聲,扭捏半天,總算走進了屏幕内,是一位皮膚白皙的少女,擁有一雙圓潤的,小鹿一般的眼睛,瞳仁烏黑。
“犬女白若松。”白謹開口,面上有淡淡的笑意,扯起眼尾一點紋路,“如果大家看過這一期的OPBC,想必對她有印象。”
說吧,她對着錄像機的方向一擡下颚,示意白若松開口。
“呃……”白若松看起來有點緊張,整個身體都僵硬得厲害,手指頭在身前搓了搓,突兀開口道,“對不起。”
不僅是現在在屏幕面前的各個觀衆,連直播,哦不對,錄播面前的警政署成員也愣住了。
“對不起,我沒有提前和你說。”她睜着圓潤的眼睛,像一隻慌亂的小動物,“你不要生氣,我不會有事的。”
她頓了頓,又說:“安心等我。”
一旁怔愣的白謹終于明白過來怎麼回事,突然拍着膝蓋大笑了起來。
咔嚓——
錄播終于被警政署的人切斷,漆黑的直播畫面上一片亂中有序的問号彈幕。
遠在首都星系的,首都軍校教官宿舍的男人動了動,拖回進度條,手指虛虛撫上定格畫面裡那張慌亂的臉,笑了一聲。
聲音很小很輕,像一種錯覺,很快消散在黑暗中。
另一邊,同在首都星系的何正青,心情就沒有這麼美妙了。
警政署裡頭很亂。
特意緊急聯絡邊境的警政署,卻沒有抓到白謹,事情沒個定論,各方勢力的通訊又不斷打進來施壓,外頭都是嘈雜的說話聲。
何正青一個人待在最裡頭相對安靜的房間裡,直挺挺站着,面對着光腦裡頭投射出來的全息投影。
溫婉的女人一席露肩長裙,鎖骨前挂着鴿子蛋大小的綠色寶石項鍊,尊貴又優雅。
此刻,這個優雅美麗了一輩子的Omega神态疲憊,耷拉下眼角的同時顯出幾分歲月的痕迹來,但仍然看起來比何正青要年輕一些。
“正青。”女人開口,勸阻他道,“收手吧。”
何正青的面色沒有變。
他确實是一個沉得住氣的人,可以用幾年的時間不緊不慢地布一個局,自然也不會在現在這個情況下氣急敗壞。
隻有一瞬,隻有在猜到白若松是白謹的女兒的那一瞬,他才失态了一下。
“為什麼?”他不答反問,仿佛真的是不明白理由,“您答應過會幫我的。”
女人沒有多想。
何正青在她面前一直裝得很好,而她也因為對兒子的愧疚多有縱容,當下艱難解釋道:“這件事情的影響實在是太大,連女帝都在過問,父親大人已經嚴令禁止家族對我的一切支援,我……”
“您現在的伴侶,不是警政署的署長麼?”何正青打斷了女人的話,嘴角有淡淡的笑意,“他那麼喜歡您,為您做點事情不也是應該的嗎?”
女人啞然。
“母親。”何正青聲音低低的,還有帶着一些沙啞,“别忘了,這是您欠我的。”
另一邊,警政署總隊剛接完署長的信息,就看見何正青從房間裡走了出來。
在這種到處都亂成一鍋粥的情況之下,這個男人面色平靜,腳步不疾不徐,仿佛一切都和他沒有關系一樣。
“總隊。”隊員仗着何正青是Beta,聽力沒有這麼好,壓低了聲音在旁邊小聲道,“這件事明顯有問題……我們真的要聽署長的嗎?”
都是在這個系統裡頭幹的人精,就算不知道真相,也能猜得差不離。
“不聽還能怎麼着,違抗命令嗎?”總隊扯了一下嘴角,用最冷酷正經的臉,說着最油滑的話,“古地球那句話怎麼說來着……上有政策,下有對策。”
隊員眼睛亮了起來,悄悄給自家總隊豎了個大拇指。
“何院長。”總隊見何正青走近,微微颔首算是打了個招呼。
“周總隊。”何正青笑得很和氣,“不知道白慎行的下落問得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