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圓呢？也不年輕了。她那個時候是什麼樣呢······如果程風完全讓她好起來，他們走到一起，那麼那時候她也有了自己的孩子了······當媽媽了······

小圓會是個怎樣的母親呢？一定很溫柔，連假裝呵斥、擺臉色都不會。溫柔細膩地捧着自己的孩子，把所有愛和耐心傾注。她必然是位很好的母親，用心體貼孩子的内心。不但要他健康成長，還要他沒有秘密的長大，像個小太陽一樣。

要是他們沒有走到一起，希望她到時候不會有太多執念。如果那時候程風有了喜歡的人，組建家庭，還見面的話。沒有執念就是朋友親人，可以一起吃喝玩耍。一有執念，就會痛苦。被痛苦磨砺，她的夜晚又要變苦了。

最好不要在一起。也不要有一點那種意思。還有自己啊。即便小哲結婚，自己也會是小圓身邊不變的存在。可以一直相伴到最後。隻是···希望可以活得更久一點吧。

還是得做足準備才行······

秦姐來得時候裹得嚴嚴實實，還配了個眼鏡。進門擱下水杯，摘掉帽子就拍衣服：“風真大啊！到處都是土，髒死了！”說着把口罩摘下裝進兜裡，掏出眼鏡盒。“我還戴了個眼鏡！”她笑着，又把眼鏡摘了放盒裡裝回兜中。

“風沙天嘛，明天天氣就好了。”李玫笑着。

“哎呀，這個冬天幹死了，光是刮風。”秦姐脫下大棉襖抱怨着，“也不知道什麼時候下個雪。”她抱着衣服，拿起水杯過來。擱下杯子，将衣服疊了疊裝進李玫撐開的購物袋裡：“怎麼樣？早上還行嗎？”

“沒什麼人。”李玫把袋子系上放進櫃台下層。

“這種天氣誰還出來？風把人都能刮跑。我都沒騎車，坐公交來的。”秦姐說着拿過杯子打開，吹着喝了兩口。

“嗯。”李玫點點頭盯着外面，也拿起杯子喝了幾口。

秦姐去後面了。李玫擱下杯子也進去，和她說道：“我上去會兒，姐你聽着點前面啊。”秦姐應着，她也就拉開門進去了。

樓梯裡煙霧缭繞，李玫進來就給嗆得咳嗽了幾聲。老劉坐在角落裡照着電暖抽煙，罐裡半罐煙灰。

小圓那裡也滿是煙味，李玫皺了皺眉坐下，摸摸她的頭：“怎麼不上去？這麼冷。”她把電暖拉近朝小圓擺正。

“上去畫吧，累了就睡會兒，吃飯媽叫你。”小圓輕輕點頭。看她如此乖巧，李玫笑了，摸摸她的臉：“走，媽給你拿着。”便關了電暖，拿過小圓的畫闆和身邊的書。小圓也拔掉充電器，拿起筆袋和水杯随母親一起上樓去。

小圓的被子和枕頭還在母親房間。把東西擱在床上，李玫打開了空調：“就在這裡畫吧，陪媽再睡幾天行嗎？”小圓點頭。

“乖，”她捋着她的頭發，又把電熱毯開到高溫：“越來越冷了，早上忙完就上來畫吧，空調開着，不然手冷。累了就睡覺，吃飯了媽來叫你。”小圓點點頭。

李玫笑了，不下去也能少吸點二手煙。——要是天氣暖和，老劉閑了還會站在外面抽抽煙。天一冷，就在屋裡吸得多了。他這人又隻好這口。

唉，她摸摸小圓臉蛋：“畫吧，媽先下去了。”小圓點頭，輕輕笑着。

坐在床上，擱下東西。看着畫闆上的書，關掉音樂，小圓拿起書随手翻了一頁看着。正是比丘國，唐僧在殿上剖心。她不想畫畫了，就脫鞋上去靠牆坐着看起來。

看了幾章，便漸漸有些迷糊了，眼皮直墜。電熱毯已經換到低溫，空調也關了。就把書擱下，鑽進被窩睡覺。

一覺醒來已經快1點了，手機仍舊寂靜。洗漱了回來，便開始畫畫。過會兒聽到了腳步聲，擱下畫闆，小圓前去開門。

李玫正到門口，見門開了，笑道：“睡覺沒？”小圓點頭，伸手要接東西。“我拿着吧。”李玫将飯端進來，放在床頭櫃上，“吃飯吧，吃完就在這兒畫吧，别下去了，怪冷的。”小圓點頭應了。

“乖，”她摸摸她的發，“媽先下去了。”小圓點頭微笑。李玫摸摸她的臉，把門拉上走了。

小圓坐在床邊端起碗來吃飯，菜是辣椒炒肉和土豆絲，還有一點鹵味。程風最愛的兩樣，辣椒炒肉比鹵味還要更喜歡一點，每次都吃很多。他現在應該還在睡覺吧？

窗外一片灰黃。

那裡不知是個什麼天氣？

吃完飯，将東西送去洗了。她又上樓來，仍舊坐在被窩裡畫畫。

不知畫了多久，幾個犀牛精被平，師徒來往赴宴······又到了布金寺裡圍觀八戒吃飯。正畫着，突然手機響震。拿起一看，果然是程風：“在幹嗎？”

又一條：“畫畫嗎？”

嗯。她點頭。可是他根本看不見。

“我剛吃了面包（一個攤手的委屈表情），你呢？吃得什麼飯呀？”

她也撇嘴，笑了笑，又安靜了。點開鍵盤，看着那些字母。終于伸出食指，輕輕點了一點，l 下出現了一排字。laj 辣椒已經出現了，點上去。chao炒——r 炒肉。tu 土 ——dou豆——si 絲。luwei 鹵味。發送。

心砰砰跳着，綠色的話框飛彈出去。黑色和綠色的話框有了方位，問号有了答案。

手機一時平靜，突然再響：“小圓？”

“真的是你嗎？！”

那種震動傳進她的手心、身體，她握緊它，眼中開始朦胧。終于，再次點着：“en 嗯。”

手機響了，是電話，接通。

“小圓！”那邊的聲音非常激動，“小圓！真的是你嗎？！”她點頭，淚落如雨。

“小圓！”他也有些哽咽，“太好了！太好了小圓！”

一時無聲，隻有偶爾細微的聲響。

“小圓，”很久之後那邊傳來聲音，“我為你高興小圓，真心的。”她點頭，淚落下。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也送了我一份禮物。我很喜歡，小圓。”

“生日快樂，永遠快樂。”

電話挂斷之後，她望着那對話很久，一暗就點亮它。

之後程風一直發來信息，問她畫到哪裡了，下雪沒有，今天冷不冷，電暖開着沒，他的坐墊，等等。還有，明天就是定好的手術日期了······

對話越來越長。

她明白。

晚上早早下去，小圓收拾着廚房。前面蛋糕已經放在桌上，衛生也都收拾了。李玫将涮火鍋用的都擺好了，又給小圓做長壽面，小圓忙完就在旁邊看着。

做完一起出去，擱下面，坐下。她摸着小圓的頭：“又過生日了，我們小圓又長大一歲。”小圓笑着點點頭。

“先吃面，媽就做了一點，吃完。”看着小圓聽話地拿起筷子吃面，李玫笑着将蔬菜、丸子等涮進鍋裡。将蛋糕打開，蠟燭插好，起身又去櫃台裡拿過一個小盒子和一個提袋。

面吃光，給小圓戴上生日帽。關了燈，用手機照着點上蠟燭，李玫開始唱生日歌：“祝你生日快樂，祝你生日快樂······”小圓随着一起拍手。李玫笑着唱着，火光映得眼中閃亮。

“······祝你生日快樂。”最後一句唱完，小圓閉起眼睛許願。每年的都一樣：和母親健健康康，平平安安。今年多了一點：我要長大啊，老天爺，我要快點長大。

睜開眼睛，吹滅蠟燭，她笑了。母親打開了燈，親在她的額頭上：“生日快樂，小圓。”小圓點頭笑着。

李玫打開盒子，取出裡面的項鍊：一個小小的金色的平安鎖。戴在小圓脖子上——和那條玉墜的平安鎖一起。她笑着：“保佑我們小圓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小圓笑着摸了摸鎖墜。

接着她又從旁邊的袋子裡掏出一件衣服攤開——是條粉色碎花小裙子。笑着問：“好看嗎？”小圓點頭。李玫笑得更開心了：“等以後想穿了就穿，嗯？”小圓笑着點了點頭。李玫看了看，滿意地将衣服疊起又裝回去，和袋子一起遞給小圓。小圓接過放在凳子上，然後開始切蛋糕，先遞給母親。

“好，謝謝小圓。快吃吧，東西都熟了。”李玫一面接過蛋糕，一面叫小圓吃火鍋。

小圓點點頭，給自己切了一塊。先嘗了口蛋糕，甜滋滋的，才去夾菜吃。

“小哲問了好多次，蛋糕是他發紅包買的，媽給他拍張照片好嗎？”小圓點頭笑着。李玫連忙拿起手機，打開微信，拍了一張。發出後自己又點開看着，笑着說：“真好看我們小圓。”

等吃完收拾了，剩的一塊蛋糕放進冷櫃，母女倆關燈上樓。

小圓進自己房間裡打開衣櫃，把提袋放進下面。又拿出一個方形的小禮盒打開，将平安鎖摘下來和另外幾個放在一起。用手撫了一遍，信息響了，是程風。跟她說 “晚安，好夢。” 她也回複了他：“晚安，好夢。”

李玫洗完澡回來，按摩了會兒。等小圓洗過回來關了燈和空調，擁着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