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剩三枚彈夾。
這種時刻,以撒反而冷靜了。
他靠着後備箱,依靠對面射擊子彈的速度與彈殼掉落的聲音,判斷敵人距離自己的遠近。
子彈将輪胎旁的泥地掃出一圈弧形土坑。
「腳步聲變了,子彈數量也在減少。」
「他們變換隊形了。」
以撒聽見窸窸窣窣的腳步聲從周圍的樹林中傳來。藍方士兵不再集中一點開火,而是準備圍剿他。
「現在車頭方向的敵人變少了。」
趁着這個機會,以撒扣動扳機快速射向車前方的士兵,伴随着幾聲槍響,他聽見屍體倒地的聲音。
可不等以撒放松,樹林中的沙沙聲停止,突然出現三名敵人舉槍從背後出現,連續掃射後備箱的位置。
以撒翻滾向前,打開後車門抵擋。密密麻麻的彈孔讓車門滿目瘡痍。
車門承受不住的掉落在地,以撒沒有能夠繼續躲閃的地方了。
而下一波掃射中,即将迎來死亡。
擡頭望向漆黑槍管,看着梭型子彈飛向自己,以撒瞳孔擴張又收縮,虹膜變成豎長條針尖般大小。
這不是一雙人類會有的眼睛。
而下一秒,以撒已經站在了敵方士兵面前,步槍抵着敵人下巴,熟練地扣動扳機。
鮮血飛濺,噴射在他的眼角與捂住口鼻的圍巾上。
以撒繼續反擊,他轉動身體摟抱剛剛被擊斃的士兵,就像擁抱戀人般讓屍體擋在自己身前,随後他舉起士兵的手腕,把對方槍口轉向另外兩名士兵,快速按下了屍體的手指。
「砰——」
「砰——」
兩枚子彈伴随槍聲,精準的射穿敵人眉心。以撒松開握着士兵屍體的手掌,屍體應聲倒地。
滿是彈殼的戰場上,隻剩下輛廢棄偵察車與他一人。
以撒感覺自己渾身發熱,「這具身體素質太差勁了。」他坐在地上,拿下捂住口鼻的圍巾。
換作以往,殺死幾名敵人不會如此疲憊吃力
而後,林間隻剩下以撒大口呼吸的聲音,他的眼睛在發脹,發燙。
慢慢的,以撒克制聲音,試圖讓自己保持安靜,森林裡寂靜無聲,連轟隆隆的爆炸聲也消失不見。
原來,炮聲停止了。
雷歐與桑塔完成了他們最後的任務。
以撒用槍托支撐着身體站起,搜刮出敵方屍體上剩餘的彈夾。他發現,兩方步槍型号相同,作戰服款式也一模一樣。
「開戰雙方是相鄰地區。」
「或者運行着同一個體系制度。」
曾經,以撒參與過類似戰役。當時他是作為幕後一方,在總部接收着一份份用數字顯示的傷亡名單,按照國會要求挑唆兩個同本同源的小國家,為兩方販賣武器,加速激烈不和諧的局勢。
「沒想到,現在也變成了名單中的一個數字。」以撒踩着屍體,從士兵身上拽下刺刀和手榴彈。
繳獲完戰利品,他重新把槍帶背于肩膀,偵查車報廢了,如果靠步行需要五六分鐘才能與阿格爾和白夜彙合。
但以撒改變了策略,轉身走向更加茂密的樹林區域。
所有人都知道戰場瞬息萬變,因為下一秒接到新情報後,指揮官會做出截然不同的選擇。現在,以撒察覺到這裡為何突然出現敵方士兵。
小心翼翼躲避枯枝落葉,避免發出聲響,他想去樹林對岸探究有什麼。
「并不是特意埋伏在這裡等我到來,遇見後他們也有些措手不及。」
「沒有車輛,說明士兵是步行過來的,駐紮點距離交火地不遠。」
「在這裡徘徊,一定是接到了任務。」
「是什麼任務,會讓他們在已經被占領的地區巡邏。」
眼睛再次發燙發脹,就像熔漿般即将融化眼眶,以撒忍住不舒适的感覺,走了四五分鐘。
林地并不泥濘,但以撒深一腳淺一腳,非常狼狽。
「我這是怎麼了。」
檢查身體,并沒有傷口,但以撒的喉嚨就像是在冒火,隻要稍微晃動大腦就會感覺疼痛。
「爆炸後的煙霧有毒?」
以撒拿下步槍拉動槍栓,他改成匍匐姿勢,一點點往前爬。
馬上離開樹林區域了,他聽見了河水流動的聲音。
以撒十分想把雙眼貼在槍身上,用冰涼的金屬降低滾燙的眼球。但他克制住了,依舊保持匍匐姿勢,慢慢用槍管撥開茂盛密集的葉片。
前方是驟然降低的地勢,接近垂直角度的岩石。而岩石下方是碎石灘和條淺河流。再往對面瞧,又是漫山遍野的翠綠樹木,除此以外再無其他特殊事物。
「應該就在附近。」
以撒又往前爬動幾步,貼着岩石斜坡往下看。
直切地面的岩石滑坡呈倒梯形、不高,距離碎石灘也就十幾米。沒想到,以撒隻是剛剛探頭,就發現一頂軍用屏蔽帳篷緊貼着滑坡駐紮。
就在他下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