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中帶着一絲無奈和苦澀。
應龍佩既是秦家的至寶,也是應龍最後一絲真靈的寄居之所,甚至應龍佩裡還藏着一片山海玉書!
将其留在龜山之底,無異于割肉剔骨,秦家是否會同意這樣的做法是其次,重要的是,絕不應該是應龍庚辰再次面臨這樣的犧牲!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負急忙擺擺手解釋道,“當然不能用應龍佩啊,但我們可以找其他符合條件的寶物嘛!”
周負說的沒錯,在無支祁徹底破封之前,他們兩個去了龜山也是站在那裡幹着急,倒不如想辦法把這個封印補上。
“凝聚人族氣運的寶物……等等!我想到了!”秦琢飛快地念叨着,忽然興奮地将雙掌一拍,“鼎!禹王的九州鼎!”
《史記·封禅書》記載道:“禹收九牧之金,鑄九鼎。皆嘗亨鬺上帝鬼神。遭聖則興,鼎遷于夏商。周德衰,宋之社亡,鼎乃淪沒,伏而不見。”
據傳大禹劃定九州,建立夏朝之後,用天下九牧所貢之銅鑄成九鼎,将全國九州的名山大川、奇異之物镌刻于九鼎之身,象征九州。
隻可惜,到了秦滅六國時,九鼎已經失蹤了。
秦琢當年還勸過嬴政尋找九州鼎,可惜直到嬴政崩于沙丘,都沒有找到它的下落。
周負一愣:“可是我們要去哪裡找九州鼎?”
秦琢搖了搖頭,激動得雙目發光,用肯定的語氣說道:“青丘。”
“青丘……”周負一琢磨就反應了過來,“塗山女嬌?!”
塗山氏女嬌,九尾天狐一族的族長,大禹之妻,夏啟之母。
“沒錯,九州鼎當初分明落入泗水,但始皇陛下耗費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我也親自去看過,但都沒能找到它的蹤迹,說明九州鼎很可能已經被人帶走了。”秦琢冷靜下來,慢條斯理地分析道。
“雖然九州鼎是王權的象征,但千百年來卻從未有人以此宣告自己的正統,我覺得這有三個可能。”
秦琢豎起三根手指。
“一,九州鼎已經損毀,不過我覺得,九州鼎不會那麼輕易損壞。”
“二,九州鼎沒碰上識貨的人,這種情況完全有可能存在。”
“三,得到九州鼎的人不需要用它來鞏固統治,或者說,九州鼎對此人而言有更特殊的意義。”
周負沉吟了片刻,緩緩說:“在女嬌眼裡,九州鼎并不是什麼權力的象征物,隻是……隻是她丈夫的遺物。”
大禹是人,再怎麼強大賢明,他也是一個人,他的生命有限,他的故事卻可流傳千古。
而女嬌是九尾天狐,綿長的壽數足夠讓她親眼見證着滄海變為桑田,見證着一個又一個英雄豪傑的出現與消逝。
“是啊,僅此而已。”想到了這一點,秦琢也有些感慨,長歎一聲,他不禁想象着女嬌獨自守着九州鼎的心境,那一定是一種深情而執着的守候。
兩人沉默了一會兒,各自沉浸在對過去英雄和傳說的緬懷之中。
秦琢心中明白,如果九州鼎真的在女嬌手中,那麼他們前往青丘,不僅是為了尋找一件寶物,更是要去面對一段悠久的曆史,一段深刻的情感。
他的心裡突然湧上一股悲哀,正如秦家不樂意用應龍佩來補全封印,女嬌又何嘗願意獻出九州鼎呢?
可是如果沒有九州鼎,那無支祁又該如何應對?
讀懂了秦琢的内心所想,周負悄悄用手指勾了勾他的掌心,小心翼翼地提議:“我們可以拿東西跟她換……”
周負知道,這個請求雖然有些冒昧和唐突,但在當前的情勢下,可能是他們能夠想到的最為妥善的方案。
秦琢無奈一笑:“又有何種珍寶能夠與愛侶的遺物相提并論呢?”
周負說不出話了。他本就不善言辭,更何況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無力。
“罷了,總該要試一試,就算拿不到九州鼎,也可以問問女嬌前輩有沒有對付無支祁的方法。”秦琢深吸了一口氣,“我們這就啟程前往青丘吧。”
“嗯。”周負嚴肅地點點頭。
青丘在昆侖山之南,兩人隻知道個大概的位置,都不認識具體的路,但是沒有關系,秦琢把西王母真靈的氣息放出來,在附近晃了一陣子,周圍就窸窸窣窣響起了異動。
草木搖曳着,樹葉沙沙作響,仿佛有細微的風拂過,鼻尖萦繞着草木的清香,讓人心曠神怡。
突然,一隻火紅的小狐狸從草叢中鑽了出來,耳朵靈活地四下轉動,毛茸茸的身體浸泡在陽光裡,雙眼半閉,透露出一種懶洋洋的滿足感。
它用好奇的目光打量了兩人片刻,就轉身三步一跳地跑開了。
兩人連忙跟上,剛走了幾步,郁郁蔥蔥的樹林後便繞出一個人來。
秦琢一看,竟還是個熟人。
“昆玉!”蘇颦瞪大了眼睛望着他,又看了看周負,一副活見鬼了的表情,“你怎麼會在這裡!”
秦琢這才想起來,他與蘇颦在九幽分别時,蘇颦就說過要去一趟青丘,把燭陰宴的事告知女嬌。
“我是來拜訪女嬌前輩的……”秦琢三言兩語解釋了情況,卻見蘇颦的眉頭越皺越緊,看上去有些發愁。
蘇颦雙臂環胸,擡眼看他:“告訴你一個很不幸的消息——女嬌大人閉關了,不見外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