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面紗:“哪裡不對?”
空花接過卷軸細細盤算了一遍上面的名字,雙眼微微瞪圓,:“這些都是修仙界裡和裴顔有關的人!”
紅面紗:“......我知道了,魔尊是讓你親手殺掉裴顔身邊的親信。好毒的心計。”
山輕河早已明白山擇栖的打算,手裡還用力捏緊一個已經泛涼的髒饅頭,手背繃起數條青筋。許久,他沉聲歎氣:
“他想一點點撕碎我和裴顔之間最後的聯系,唯有如此方能成事。”
“你真要去殺那些人?那可都是你的......你的同門啊!”狐狸張大嘴巴驚呆了,他一直以為山輕河攻打修仙界隻是拿楚宴清做做樣子,沒想到他比魔尊還瘋,同門也是說殺就殺,半點不留情。
山輕河盯着破饅頭,死死揪着自己的頭皮,急促的喘息暴露了他的憤怒和掙紮。
他猶豫徘徊,但深知别無他法。
那一劍已經注定把他和裴顔送上這座獨木橋的兩端,除了繼續往前走,他們誰都沒有第二條路。
“至少可以暫時保住裴顔。”山輕河額上青筋畢露。
紅面紗沉默良久,輕聲道:“可是照這樣保法兒,就算保住裴顔一時,還有何用呢。”
山輕河擡起頭,露出一個麻木苦笑:“我何嘗不知......也許我命中注定我就要走上這條路吧。山擇栖百世封神一朝堕魔,我是他的轉世,又能是什麼好東西。也許雙手染血才是我的宿命。”
“什麼朱華仙君......”山輕河屈指蹭了蹭額間的傷疤,“都是假的。”
“這場夢做得太久,太美,”他閉了閉眼,“我也該醒了。”
紅面紗和空花沒有再勸,事情到了這一步多說也無益了。若真讓魔尊發現他們别有二心,反而得不償失。
“我得去處理其他的事,你去昆侖山前告訴我一聲,我和你一起去。那不是普通人能去的地方,我怕你出師未捷身先死,到時候反而壞了我的事。”紅面紗一陣風似的離開,隻留下空花瞪着狐狸眼和他兩兩相對。
“怎麼,”山輕河看出了他的猶豫,“有話說?”
空花撓撓頭,清清嗓,窩進地上的蒲團墊兩手托腮,一臉糾結,“其實裴顔還給了我樣東西......但是,但是我現在被你們搞糊塗了,不知道該不該給你了。”
“還有樣東西?是什麼?”山輕河錯愕。
“嗯......是本上古時流傳下來的心決,還有幾個陣法......可是你若拿着這個去殺昆侖山的人,那我是該給還是不該給啊?那可是裴顔自己的師門啊。”
空花哭喪着臉在心裡哀嚎一聲:你們師徒倆到底是要假戲真做還是要弄假成真啊!?
“上古......”自天阙台一事後,山輕河對這兩個字尤其敏感,他一下就意識到了裴顔給他的是什麼,“拿來給我。”
空花搖頭擺尾不答應:“啊?可是,可是......”
山輕河心中酸澀不已,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那本來就是我的東西。我想這就是裴顔的意思:無論好壞,全看我自己了。”
空花猶豫再三,最終決定和裴顔一起賭一把,小心翼翼地把一本古籍雙手遞給了山輕河。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這樣東西格外珍重,不似尋常心法秘籍,有一種說不出的莊嚴和神聖。
接下來的幾天空花都被山輕河趕出屋外,連睡覺都不讓他進,一個人在屋子裡苦苦鑽研。
約莫過去七八日光景,深林裡的野桃樹開出第一朵花時,關閉多日的木屋終于被人從裡面打開。在屋外大樹上睡了幾天的狐狸被開門聲驚醒,眨巴眨巴眼,四隻爪子在空中一陣撲騰,終于一個後空翻站起來,三兩步變成貴公子模樣向他奔來。
“山輕河!我警告你!你再敢把我關在外面風吹日曬受苦頭可别怪我不客氣!”空花兩眼冒火,這些日子東奔西走瘦了一大圈。想來是好日子過久了,一時間重回畜生日子還有些不适應。
“以後不會了,”山輕河略帶虧欠地拍了拍他身上蹭得土,“這幾日外面可有異動?”
“哦,那個不男不女地來過一次,說楚宴清和佟蒿帶着人在外面大開殺戒,整個修仙界兵荒馬亂打成一片——總之就是戰火燎原熱鬧得很。”空花撚了個決,身上頓時幹淨不少,整理完自己他才有閑情雅緻打量起山輕河,“咦,你好像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有嗎?”山輕河走到井邊打了盆水上來照了照,順手洗了把臉,仔細看,分明還是和從前一樣。
空花确信自己沒看錯,苦于無法表達,記得抓耳撓腮,“唔我說不上來,但肯定有什麼地方不一樣了......對了,那本秘籍你學得如何?”
“如魚得水。”
山輕河揮起一掌,雖不算驚天動地,但已然和他未受傷前的功利不相上下了,隻是沒有靈華,終是魔道罷了。
“我可總覺得缺點什麼,大概還要借助金簪之力,用魔族的修法融彙一遍。”
“啊?”空花結結巴巴,“那,那不就真成魔了......”
山輕河淡淡一笑,轉瞬即逝:“是仙是魔有那麼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