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
“做不到的事，要拒絕。”林敏娜看着呆滞了的番茄，大起大落什麼的，對方表情都要空白了。
“我讨厭對别人說謊，遊矢。”
“……”他瑟縮了下，咬緊下唇落寞地移開視線。
“語言是有重量的，這是唯一了解他人想法的途徑。所以，我不想對你們說謊，也不希望你們對我撒謊。”
“畢竟這麼做，内心的你到底渴望什麼、到底需求什麼、到底希望别人如何對待你等等這些，其他人都無法理解了。”
“在很早之前，我就想和你說了。”林敏娜湊近一點，遊矢立馬慌亂得不知道看哪兒，她說：“你太在意其他人的想法，這很危險的。”
“當初我對你說那些話，也是因為這個。”
“遊矢你呢，完全不會保護自己，無論身體還是心靈。你太相信同伴了，啊，或者說你太相信想要信任的人，這點很危險，你很容易因此受傷。”
林敏娜看着那雙剔透漂亮的紅色眼睛，無論色調還是溫度，榊遊矢都很柔軟，又帶着一碰就碎的質感。水晶般的心，太容易被現實擊碎了。
“所以，我才希望你隻看着我。”
她的聲音忽然微微一輕。
“還有，現在我問你，”她一臉複雜，擡手按住遊矢肩膀的同時，捏着他的下巴，逼迫男孩直視她的目光，“我說喜歡你哭的表情，你願意哭給我看嗎？”
“……”他眼瞳微顫，渾身都透露出不安，又努力壓抑着，沒有表達出害怕的情緒，緊張卻從他攥得發白的指尖透露出來。
“你居然還在猶豫！”
遊矢被林敏娜突然的嚴厲吓住了，一動都不敢動，就這麼維持現在的姿勢小心地望着，感覺頭皮一陣陣發麻，動了動嘴又想到什麼沒敢吭聲。
“你……”
“你别生氣，娜娜……”
他自己也想不通，為什麼迎合她，得到的是怒火，而不是高興。
氣到最後，林敏娜突然覺得自己心平氣和了，她不也按着男孩的肩膀，轉而捧住他的臉。
她沒有再生氣，而是向榊遊矢道歉，“對不起，是我太過分了。無論是拉開你的護目鏡還是剛剛的質問，其實都是在試探你，我想用這種辦法讓你學會拒絕人，試圖讓你捍衛自身。”
“但我也沒想到，你甯可強迫自己迎合無理的要求，也不拒絕我。”
遊矢震驚的看着她，因為斥責而升騰起的自我厭棄和委屈一下子就煙消雲散了。
“遊矢，不管是誰，當對方提出的要求讓你無法接受，讓你不開心時，你有權利拒絕甚至駁回。”
“不需要犧牲自己的感受去取悅誰，同時也不要害怕拒絕帶來的傷害。”
“就算是我說為了你好才這麼做，如果你反感，一樣可以拒絕我。”
遊矢聽着女孩誠懇溫柔的嗓音，一字一句都敲在他的心扉上，鼻子一酸，眼淚又掉了下來。
“到現在為止，依舊有很多人質疑你，讨厭你，對不對？”
遊矢點了點頭，女孩按在他臉上指腹顯得微涼且柔軟。
“這些，你根本不用在意。”
黑發黑眸的少女相當不屑的冷笑了聲，她問：“介意我爆粗口嗎？”
“不、不介意。”
“好。”林敏娜眼簾微垂，視線落在虛空的一處，語氣孤傲又夾雜着深刻的厭煩，“我的決鬥隻取悅自身。觀衆什麼的，愛看看，不看滾，不要妨礙老子打牌。”
“……哎？”
“對，我就是這麼想的。要決鬥就決鬥，别擱在那叽叽歪歪，老子TM的生平最讨厭别人指手畫腳了！”她的語氣帶着一往無前的氣勢，堅韌且鋒利，簡直和她本人果決堅毅的性格相互呼應一樣。
“遊矢。”
“是。”他咽了咽口水，示意自己在聽。
“我不求你做到這點，至少你要學會無視無關緊要之人的廢話。”
“你的目光落在身邊人身上，就足夠了。”
“這點，你願意試試看嗎？”
就像娜娜說得那樣，遊矢注意到周圍的黑暗濃郁得不正常，甚至除了他們這一塊有路燈亮着，連風聲、海浪聲等等都消失不見了。
心髒的跳動聲在寂靜中清晰可聞，大腦似乎變得一片空白，周圍的世界都在黑暗裡淡去，最後隻剩下眼前的身影，以及林敏娜秀氣柔和的眉眼。
女孩表現得異常耐心，遊矢停頓了一會兒，才鼓起勇氣伸手搭在林敏娜的手背上，“好，我想試試。”
“……身邊人不該包括我，你也能做到嗎？”
“娜娜！？”
“我說過，未來一年中，你隻能看着我。”
她用的是陳述句。
“……！”遊矢瞪圓了下眼睛，很快就反應過來，“所以你的意思是？”
林敏娜冷酷的、一針見血道：“一年以後，我不會再關注你。”
遊矢唇線抿緊：“為什麼？”
“我問你，我和你母親同時出事，你隻能救一個，你選擇誰？”
“……我、我不知道。”榊遊矢的嗓音艱澀，他根本下不了決心，用來發聲的喉嚨依然和強硬啟動生鏽的齒輪一樣艱難。
“嗯，這樣才對。”
遊矢發出一聲表示疑惑的氣音。
“這個問題本來就是為難人用的，真正在意你的人不會讓你陷入兩難的選擇。”
他的心髒停跳了一拍，瞳孔微微放大。
“你在猶豫，這點很好。”林敏娜微笑着，“這說明你也同樣重視着自己的母親。人類的感情有很多種，除了所謂的愛情，友情和親情也在你身邊啊。”
“一年，其實是我要在一年内解決融合次元。啊，可能還會更短呢。因此，我沒辦法一直陪着你，這個世上是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
“人生的路，是要一個人走的。”
“我本來是想和你相遇這段時間，稍微改變一下你的性格。對不起，看來我還是太自以為是了。”
遊矢壓着哭腔，望着她，“沒關系，是我讓你失望了嗎？對不起，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