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是形影不離,健康而堅強。
啊啊——一同前進吧,并盛中學。”
徹底安靜下來的雲之守護者,順着女人的肩頭滑落。女人摸摸他的臉,一時茫然若失,以她如今的神智,并不能具體分辨出那是什麼,隻曉得連同肩膀同時一空的,還有那顆不知何時才會停止跳動的心髒。
她搖搖雲雀恭彌的肩膀,喚不醒人,隻得把他的腦袋放在大腿上靠着。
她撥開男人遮住形容的劉海,整理他褪去血色,隻張着幾根青筋的容顔,提醒他,“上學要遲到了哦。雲雀。”
久久得不到回應。
“真是的,要人唱歌,怎麼自己就睡着了?”
“一個兩個都那麼愛睡覺。真是沒辦法。”
得不到回應的次數多到沒辦法細數的總和,該心知肚明的,真注意到了也隻能徒增傷心。女人坦然地接受了目前的狀況,她調整自己的坐姿,好讓鮮少在人前展露出脆弱的雲之守護者睡得更加安心。
能夠相互取暖,事情就不算太糟糕。世初淳輕輕地拍打風紀委員長的肩膀,像哄着一個熟睡的孩童,個人組建成一個舒适的搖籃,搖着他通往無病無災的夢鄉。
幸福總是短暫,悲劇總會降臨。世初淳依照雲雀恭彌的要求,繼續唱着并盛中學的歌謠,直至唱到嗓子沙啞,喉嚨再也發不出一個音節為止。
她把好不容易找到的糧食拿給大家吃,但是大家都不回應她。她掰開罐頭,鐵片刺啦劃開她的手掌。她就着血液給學生們喂食,可是他們的身體都硬了,連嘴也張不開,折騰了大半宿隻有孵化的幼蟲沿着她的手腕攀爬。
在經曆時短暫,回憶又太過漫長的時間跨度裡,落在個人肩頭的大雪能在頃刻間冰凍血液。
窮達有命,被多次戲耍的女人,在自以為的出路盡頭撞見消亡,于痛心切骨中倉皇躲藏。
她一直是很倒黴的,怎麼能因為吃夠苦楚,就能期待從上天那獲得獎賞?
她怎麼能忘記白蘭·傑索的存在,他是戴着天使裝備的惡魔,一經出場,定當要讓她從天堂跌往地獄。
眼底留着倒皇冠的白發青年,登場即颠覆世界。
他刺目搶眼的白色,将她的視野染至烏黑。他高高飛起的翅膀,扇動她從天堂墜落到深淵,叫她若不忘記對方的存在,就沒辦法重新開始。
起初,揍敵客家族的女仆離開枯枯戮山,走向并盛町,她會在學生們的融和裡獲救,在密魯菲奧雷家族打上門時滅亡。随着輪回次數增多,她會活下去,目睹身邊的人一個接着一個死去。
這很難說是一種賞賜,更應該被稱之為變相的懲罰,以此告慰以往喪生于她手下的生命,要她明晰抱着荒誕的想法勢必會被破滅,懷着不該有的期望就會被摔得四分五裂。
美夢會泯滅,噩耗裡清醒,二者巨大的反差最終叫人癫狂。
在自我催眠的城堡裡,一遍遍修飾現狀,忘卻現實的不堪的女人,瘋瘋癫癫地和一群腐爛的屍體互相倚靠。
偶爾有幾個活人被扔下來,沒掙紮幾下就斷了氣,她會當做他們睡着了替他們整理衣冠。
失去烏托邦的照拂,方能明了承載幸福的舟楫也有行駛不到的遠方。
在并盛町那些年,世初淳确實過得不錯,至少山窮水盡之時還能保有幻想。
是包裹着粗糙砂礫的珠母貝,一次次磨合自己經受的厄難,力圖将堅硬到劃爛了貝肉的石頭磨成柔美的珍珠。
娴熟地認人的瘋子,不再滿懷怨憤與哀戚。機械沒有心就能持續不斷地運轉,她是一隻聽從指令無知無覺的八音盒的話,就能晝夜不舍地完成雲雀的心願。
在流響着榱棟崩折的地域,迷惘的瘋子腦海滑過一個念頭——她為什麼不是一隻八音盒?
白日的耀光照舊散落在萬人坑底,關閉心扉的女性縮進會蒙蔽事實的陰影。
不論這個世界死多少人,以什麼樣的方式,天地都不會為之動搖一瞬。猶如漿洗了太久的牛仔褲,到最後顯露出發白的顔色,破洞的口袋暴露着生活的貧瘠。
成年女性摸摸自己的臉,摸到一片水漬。
下雨了嗎?她伸出手,沒有接到雨水。
真奇怪。大家都在一起了,為何心裡面會下雨?
是喜悅的淚水,慶祝大家能夠齊聚一堂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