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量鋪張的開銷,令庫洛斯的賬單堆積如山,以至他一邊躲債,一邊奴役年幼的徒弟,途中還不忘和看上眼的女性花前月下,互表衷腸。
當世初淳知悉了其中一位富家千金在庫洛斯那砸的金額,驚訝、羨慕已不足以形容,直讓人想當場高呼一句“富婆看看我。”
總結又是歎息世界上那麼多有錢人,為什麼不能多她一個。
西西裡島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足夠庫洛斯元帥在島嶼獵豔一圈,見見傳聞中做着義務勞動的自動書記人偶、清心奉神的修女小姐。
自動書記人偶啊……時隔多年,許久沒聽聞了。
真正見到面的一刻,庫洛斯元帥嘴裡叼着的煙掉了,給他新定制的外套燙出一個焦黃色的洞。
感知到頭頂布了層陰影,埋頭歸類文件的世初淳,加快手頭的動作,“您好,請問有什麼可以幫助您的嗎?”
“你不認識我?”庫洛斯元帥的心像是那塊被燒穿了的洞,空空蕩蕩的,有風冰冷地穿過。
“我應該認識您嗎?”世初淳擡起頭,通過來人具有特色的外貌特征、别居一格的行事風格,大緻能猜測出他的身份。
隻是猜出來是一回事,男人把它當做理想當然,從他口中說出是一回事,使她油然生出一種應當遠離的不适感。
太過自戀的男人不大好應對。
她不吃這一款。
“那他呢?亞連。”庫洛斯元帥揪住當自己小尾巴的徒弟後衣領,不客氣地舉到她面前,“你也不認識他?”
這人怎麼這樣?世初淳心疼地接住掙紮着的小孩,抱在懷裡順背。
小男孩銀色的頭發摩擦着她的臉,餓得尖小的下巴壓着她的肩膀。她不贊成地瞪着脫離黑色教團掌控的庫洛斯元帥。
在她看來,粗暴的對待幼童這種行為已經相當于虐待。
擱在以往,亞連早就把熬得滾燙的醒酒湯潑在師父臉上。隻是這會客觀條件不允許,主觀條件限制了他的參與。
抱着他的修女貼在他耳邊溫言細語,為他打抱不平的話,好似吟遊詩人輕聲歌頌。
與他接觸的軀體軟綿綿的,目光所及的肌膚柔嫩光潔,烏黑的長發散發着似有若無的香氣。
所以他暫時并不盤算破壞當前友好的氛圍。
嗯……在師父眼中,大約是僅限對他的友好。
可這也就足夠,師父那人早就該受到教訓。
出于情場經驗豐富的原因,總有不計其數的千金小姐朝師父前仆後繼。
能夠愛屋及烏,将目光投擲在男人攜帶的拖油瓶身上的女性鮮有,無視掉師父的魅力,一門心思撲在他身上的,更是隻有修女小姐一個。
是愛心泛濫嗎,抑或多餘的同情心無處擱置?
總不能年紀輕輕瞎了吧?
小小年紀受着師父剝削的亞連小朋友,經年累月熬下來,早就不是個光吃素,不長心眼的無知稚童。
他每日早出晚歸,打好幾份工賺錢,好償還師父欠下的賭債。
常年混迹于酒館、賭場等魚龍混雜的場地,在燈紅酒綠的場子内尋找喝得爛醉的師父,用出老千的方式快速獲利,還積壓如山的債務,早訓練得他是個縱橫下九流場所的老油條。
往事不堪回首。
一想到那些沉重的過往,亞連的胃部就一陣陣抽痛。
他布滿細小傷痕的雙手微微握拳,複又松開,忐忑地回抱住抱着他的修女小姐。
一秒、兩秒、三秒過去,他沒有被視作一隻肮髒的臭蟲掀開。
太好了,不是新一輪吸引師父的手段。他可以相信她嗎?小孩乖巧地埋在修女的頸窩,僵硬的身體到此時才略微放松。
熟練地抱着亞連的修女,一手托着小孩屁股,一手撫着他的背,往上颠了颠,防止他接着滑落。
叮叮當當的鍊條作響,庫洛斯元帥解封召喚出的聖母之柩。他牽着隻聽從自己指令的人形聖潔,強行控制世初淳的大腦。
他對着催眠狀态,沒法說謊的世初淳詢問,“你對我有沒有印象?”
世初淳仰視着遮住了大半張臉的女性驅魔師屍體,“沒有見過。”
哈,失憶?開什麼玩笑。
庫洛斯元帥審視着修女的外貌,這才發覺她的年齡和亞連一樣變小了。
都失憶,都縮小年紀。隻有他一個人記得那些約定和過去,庫洛斯元帥面頰嵌着鐵質的面具,蓋住他的表情。幹燥的嘴皮子相碰,沒能發出半點聲音。
相望無言的氛圍加重壓抑,前來獵豔的男人仰天大笑,失魂落魄地走了,連自己的徒弟都忘了打包帶走。亞連醒過神要跟上,庫洛斯元帥拎着他,重新扔回給世初淳,呈抛物線降落的孩子在地面砸出一個坑。
“别來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