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三樓樓梯處，琉璃川小雪很自然指了左邊示意伏黑甚爾負責那個區域的文卷資料翻找，然後又指了一下右邊表示自己負責這個區域的文卷資料。

走沒幾步發現剛剛分布任務出去的人還跟在自己身後，就像是還在一樓一樣的狀态。戴着黑色面具的人回頭，無聲地問他為什麼還跟着她不去幹活，今天還能翻找資料的時間剩下不多了。

“禅院的，不想看。”

為了避免驚動外面巡邏的人員而刻意壓得低低沉沉的聲音裡竟讓琉璃川小雪聽出來莫名委屈和抗議。

明明是非常高大挺拔的人，明明是裡世界惡名昭著的殺手，明明是個殺傷力巨大能夠把五條悟逼出「反轉術式」和「虛式-茈」的人，卻在此時讓她種錯覺，他是琉璃構成的人，看着棱角鋒利卻是冰冷又易碎。

“……”

一個在伏黑甚爾意料之外的擁抱。

眼前這個穿着不詳危險黑衣的人抱住了他，還是那套專屬「黑羊」風格可以隔絕一切窺探端詳的裝扮卻讓伏黑甚爾好像又聞到了琉璃川小雪那身上總是帶着的淡淡香甜氣味。

琉璃川小雪實在是太喜歡吃甜品連沐浴露洗發露這類産品都選擇香甜氣味的産品，所以她的身上總是帶着淡淡的香甜味。

這是一個很短暫的擁抱，琉璃川小雪很快就松開手臂微微後退一些，透過特制面具觀察着眼前沉默的殺手。

‘感覺情緒穩定一些了但還是有否定消極的感覺……’

思索無果的琉璃川小雪隔着手套牽住伏黑甚爾的手拉着他往樓下走去，依舊是冰冷無機質的聲音：“不想看就不看，時間也不多了，直接找個地方休息明天再來探查。”

有些愣愣沒有反應過來的伏黑甚爾就這麼被身形纖細柔弱的琉璃川小雪拉着走，帶着他穿過那一排排像是墓碑一樣在黑暗中冰冷陳列的禅院家資料櫃。

琉璃川小雪的行事态度向來是最優解，她喜歡高效率的完全利用一切，這一點和她多次合作搭夥的伏黑甚爾再清楚不過了。

伏黑甚爾原本以為在他表明消極态度之後琉璃川小雪會提醒他任務效率會試圖擡價或不贊同他的态度，這樣才符合她的性格，符合她任務之中效率利益至上的概念，但伏黑甚爾沒有想到琉璃川小雪居然因為他一句輕巧的抱怨而選擇暫時放下任務效率，放下她一貫的風格。

她帶着他往外走，清冷的月光透過木制格窗落在地闆上。

第一步，她帶着他踏出了禅院家古老壓抑陳列櫃的影子；第二步，她帶着他踩在清冷月光下的地面……第六步，她帶着他悄聲下樓一步步遠離身後禅院家陳列的無數矜持榮耀的黑暗……不知道是第幾步，琉璃川小雪牽着伏黑甚爾站在禅院家文卷秘庫大門處。

他的手被她輕輕拉扯了兩下還是那冰冷詭異的聲音：“我們走吧。”

輕扯了兩下發現伏黑甚爾沒什麼動靜琉璃川小雪有些疑惑回頭，她不明白伏黑甚爾現在的情緒為什麼還是這麼複雜，明明他不想找資料她也順着不讓他去翻找了，為什麼現在他給人的感覺像是要哭出來一樣，現在伏黑甚爾的情緒是比剛才在三樓的時候還要悶沉的。

琉璃川小雪疑惑：“不想走嗎？”

如果伏黑甚爾現在不想走，她不介意留下來陪他把情緒消化一下。

伏黑甚爾回答：“想，很想。”

他一直都很想離開禅院這個垃圾堆，他現在還特别想把琉璃川小雪緊緊抱在懷裡。

“既然想，那我們現在就離開。”

“嗯，我們離開。”

琉璃川小雪不明白伏黑甚爾為什麼這麼悲傷壓抑的情緒裡還帶着如釋重負的情緒，她隻是善于捕捉分辨情緒推算人性并不明白複雜多變的人心。

伏黑甚爾知道琉璃川小雪目前還不明白她剛剛包容偏袒的不經意舉動對他來說究竟意味着什麼，但沒關系他會非常有耐心地等着她長大等着她明白開竅。

剛剛她的手越過了他那十幾年裡無數血腥傷痕和恥辱不堪的記憶把他從名為過往、刻着禅院二字的壓抑黏稠淤泥裡拉出。

0咒力的殺手男人心裡在想：‘禅院甚爾是過去，伏黑甚爾是現在，将來……真想立刻就把時間快進到名為琉璃川甚爾的将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