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玉衡送回房間後,謝危貼了貼他的額頭,還是有些熱,嘴裡說些不知所雲的話。
他撫過眼睫的淚水。
第二日,還是不見好。
劍書端來碗熱氣騰騰的藥,“殿下,先生說得看你全部喝掉。”
玉衡聞着苦澀的味道生無可戀。
恰時,沈芷衣也邁步過來,吹着口中的藥,兩兩對視,劍書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最後道,“殿下,我問問大夫可不可以一同服用?”
沈芷衣坐在床沿,“喝吧,喝完帶阿容出去玩兒。”
玉衡一咬牙,喝了一半後邊喝邊哭。
他靠在沈芷衣肩膀抽動身體“好苦。”
“喝完就好了。”沈芷衣連哄帶騙終于那碗藥見底了。
他借由透透氣走到了謝危的房間,裡面正傳來他和姜雪甯的聲音,她聽着有些着急,劍書和刀琴候在外面,“殿下,要不要……”
玉衡搖頭把耳朵豎起來
“洞……那山貓的血……眼睛,這可怎麼辦。”
面對劍書奇怪的眼神,玉衡一溜煙跑了,走一半回頭說道,“晚上我來找先生,讓他不要走。”
回京的計劃很快就進行了,玉衡渾渾噩噩和沈芷衣坐在馬車裡,他靠在她的肩膀上,“困,想睡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玉衡聽見耳邊傳來争執聲,他努力睜開眼,是粉色的流蘇帳,床邊站着很多人,有謝危、沈芷衣,還有姜雪甯他們。
玉衡坐在床上,他笑道,“你們怎麼都在這裡啊。”
謝危一把攬住了他,抱得他很緊,好久才哽咽說,“醒了就好,你不知道昏迷多久了。”
玉衡被他們看得不好意思,他發現自己現在精神很好,“你們為什麼都在這裡?還奇奇怪怪的,剛才吵架嗎?怎麼了?”
他的問題沒人回答他,謝危的手倒是越來越緊,玉衡抿嘴,拍了拍他的背,這些天自己昏迷肯定發生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阿容,好些了嗎?”沈芷衣眼睛腫腫的。
玉衡點頭,他想拍胸脯,“我現在可好了。”
沈芷衣興奮道,“那我給你再熬些藥?”說完就小跑走了。
玉衡想說,他已經很好了,為什麼還吃藥。
人群散去後,謝危終于舍得松開他,看起來比之前還要憔悴了,眼睛都是血絲,玉衡親他的眉眼,“先生,你怎麼了?是不是讓你擔心了?我隻是困了,想睡覺。”
謝危再次摟緊他。
沒有言語,隻有急促的呼吸還有愛撫。
玉衡好像真的好了,精力十足,他從枕頭下拿出玉佩,放在謝危面前晃悠,“看,阿容把它當寶貝哦。”
謝危終于笑了。
玉衡又撲到他懷裡,“為什麼皇兄不看阿容,他去哪兒了。”
謝危怔住了,他還不知道怎麼跟他說,沈琅在睡夢中被薛姝勒死了。
玉衡也沒再問,隻是可憐巴巴地說,“是不是阿容又惹他生氣了,他不喜歡我了?”
謝危摸他的發,“沒有。”
玉衡明亮的眼睛看向他,“現在還是巳時,我們出去玩兒吧,外面下雪了嗎?堆雪人?”
謝危想也沒想就拒絕了。
“身體還沒休養好,過幾日再去?待會兒讓太醫瞧瞧?”
玉衡不樂意,“我好了,我現在非常好,而且……”他親謝危的脖子,“我餓了,先生,我要吃飯。”
他的胃口比之前還要好,吃了兩三碗。
看到被謝危笑着的眸光,玉衡尴尬地說,“我今天很餓。”
他今天很鬧騰,在幾個太醫找不出病症後,謝危也漸漸放下了心,陪他在宮外玩了又玩。夜色出現時,他莫名心裡有些慌,一隻白色的蝴蝶飛到了他旁邊
玉衡一下就認出來了,“先生,這是我第一次出宮遇到的蝴蝶。”
蝴蝶停在他的指尖。
玉衡笑意盈盈,“回家吧,我們回家。”
謝危吻他的頭發,“回家。”
洗漱完睡在床榻上的玉衡開始不對勁,他胸口發悶,難受得抱住謝危,“先生,我可能要睡一覺。現在有點頭疼。”
“别睡……别睡。”男人抱住他,慌張地親吻他的臉頰。
玉衡眼睛都快閉上了,他嘟囔,“睡覺都不讓,先生讨厭你。”
唇瓣有東西冰冰涼涼的東西砸在上面,玉衡睜眼,發現謝危正低頭吻他,很霸道的,雙手還在脫他的衣服,“不準睡。”
睡個覺怎麼還哭了。
先生怎麼了。
“明天親,困了,今天想睡覺。”
玉衡咬他的唇,今天謝危熱情得要命,誠心不想讓他睡覺似的,身體被撩撥了火氣,腦袋卻暈乎得很,他慢慢回應着口腔亂動索求的舌尖。
忽然眼皮合了起來,玉衡睡了過去。
再度有意識,四周一陣陣陰冷的風穿梭在空中,帶着一股刺骨的寒意,仿佛能穿透衣物,直抵骨髓。
他看四周。
簡直跟話本恐怖片沒兩樣。
他處在一條小道上,遠處的山林,漆黑一片,不時傳來陣陣野獸的嚎叫和夜鳥的驚鳴,還有那些古老的廟宇和荒廢的宅邸,在夜色的掩護下更顯陰森可怖,門縫中透出的微弱光線,仿佛是孤魂野鬼的眼眸,在黑暗中閃爍。
玉衡驚叫一聲。
他見鬼了,怎麼會夢見這場景。
“先生?姐姐?皇兄?”這個夢太真了,玉衡吓得眼淚不止,顫抖地往前面走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滿頭大汗,根本找不到其他的路,來來回回都是這個幾個标志性的建築。
又不敢推門進去。
玉衡呆坐在路中央,他低頭。發現自己腰上竟然戴着玉佩,是謝危的,他記得自己并沒有戴上啊?奇怪。
他擺弄着手裡的物件兒,仿佛看到了謝危,“先生,我喜歡你,可喜歡你了。”他忍不住親了口玉佩。
半晌,他驚悚地看周圍,做夢還親的到,這什麼鬼地方啊。
他吓得半死,趕緊站起來找路,時間很快過去。他歎息,準備放棄時,遠處飛來一隻白蝴蝶,它有靈性似的圍着他轉,手中的玉佩也發着淺光。
真是見鬼了,玉衡默默想。
他看着白蝴蝶,“你要帶我回家嗎?”
手裡的玉佩射出一道光照出了一條路,玉衡驚呆了,這是什麼世界?
反正朝着光走,總不會有錯。他狂奔過去,盡頭的光芒太過刺眼,他閉上眼睛,等到退去光,面前赫然是一座宅邸。
夜幕裡,這座豪宅更顯陰森可怖。月光被厚重的雲層遮擋,隻留下一抹淡淡的、幽藍的光暈,勉強照亮宅邸的輪廓。
宅門緊閉挂着的兩盞燈籠在夜風中輕輕搖曳,散發出昏黃而微弱的光芒,兩扇厚重的木門上雕刻着繁複的圖案。
玉衡不敢進去,玉佩上的光芒卻越來越亮。
他咽口水,這到底是夢還是什麼?玉衡摸了下門,觸感很真實,突然,它嘎吱一聲,開了一個縫。
玉衡直接後退兩步。
太瘆人了,簡直他媽腿都軟了。
裡面,腳步聲緩緩響起,在這寂靜的夜晚中顯得格外清晰,每一步都踏在了人心尖上,讓人頭皮發麻。
玉衡不住後退。
終于,門被完全推開,露出了那個熟悉而又讓人安心的身影——謝危。
見到他的那一刻,所有積壓在心中的恐懼、緊張與不安瞬間煙消雲散。就像是久旱逢甘霖,所有的情緒在這一刻化作了無盡的喜悅與依賴。
他毫不猶豫地沖上前去,緊緊抱住了謝危,仿佛要将自己完全融入對方的懷抱中,以此來驅散周身的寒意與恐懼。
淚水無聲地滑落,打濕了衣襟,哭着說,“我還以為是鬼呢,先生,先生。”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謝危把他帶回了宅子,内宅很溫馨,不過有很濃的熏香味,害得他直打噴嚏。
步入大廳,映入眼簾的是一張雕花木桌,桌面光滑如鏡,上面擺放着幾件精緻的花瓶,插着幾枝初綻的梅花,香氣淡雅,與木質的香氣交織在一起,讓人心曠神怡。
桌旁,幾張太師椅錯落有緻地擺放着,椅背上繡着寓意吉祥的圖案,色彩雖不張揚,卻在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格外溫馨。
玉衡坐在椅子上,他打着哈欠,“我還以為做夢呢,我怎麼會在外面啊。”
謝危蹲在他面前,牽他的手貼在自己臉頰上,“因為阿容出去忘記回來了。”
玉衡:?
他低頭咬他的鼻子,哼哼道,“沒有出去過,一直在你身邊啊。我今天好累,我們去睡覺吧,我跟你說,我又看到蝴蝶了……”
榻上,玉衡毫不客氣地靠在謝危懷裡,“先生,這是我們的家?不是在皇宮嗎?皇兄他給我建的府邸嗎?看來,我一定睡了好久好久啊。”
他癡癡地看着玉衡,“你睡了好久了。”
玉衡突然想起自己睡前拒絕了他的親昵,讨好地壓在他身上,黏糊糊地說,“先生……那天太困了,我們可以一起睡覺了,好不好?阿容讓先生開心。”
他親他的唇,“别生阿容氣好不好”
謝危伸手撫他的眉眼,嘴唇和下巴,好像很久沒有見過他似的,眼神眷戀癡迷。
纏綿過後,兩人擁作一團,玉衡問道,“先生,聽荷和珍兒她們呢。”
“嫁人了。”他困倦道。
“……”他這下真的懵逼了,嗚咽道,“不是說好在我身邊的嗎。”
一種空虛和害怕使他緊緊纏住身旁的男人,對方發燙的肌膚讓他喟歎出聲,他還有先生,有先生,他一個起身,把男人圈在懷裡。
“先生。”
他覺得忘記了很多事,重要的或者不重要的,長久以來,這些情況也不是少見,他沒當回事。
可能是另一個他出來了呢?
卧室隻放了一盞燭火,如今已然微弱,昏黃的光影讓世界變得萎靡,帷幔内春光無限,身下的男人比印象中的先生要豐滿一點,臉上有些肉了,紅的眼尾,眼神含着淺淺的欲.望
低頭用臉貼頸部的皮膚,“先生,你好舒服,身體很熱。”
頭頂的男人輕笑,環抱住他,身體刹那被冷得戰栗不已。他重重喘息,毫不猶豫緊緊用下巴靠在他的肩頸,素來清醒陰鸷的眸子此刻隻有沉溺和放任一切的不管不顧。
小殿下還不知道,他試圖用自己的體溫讓男人降下來不正常的火熱。
磨蹭着一切又變了味道。
玉衡找到他的手,十指相扣按在頭頂的枕頭上,細碎地吻他的眉眼、鼻梁,一點一點或重或輕,溫柔不已。
謝危緊咬下唇,隐忍地悶哼。在迷離的光線中,他的意識似乎變得朦胧而遙遠,仿佛被某種歡愉的情緒所牽引,遊離于現實與夢境之間。
他說。
“拿着玉佩回家。”
“拿着玉佩回家。”
“拿着玉佩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