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德裡對倫敦宣戰後,倫敦可能覺得挺震驚的,一時沒反應過來,隔了一段時間才對馬德裡宣戰。
“這麼看來,英格蘭的仇家确實多。”馬德裡切着瓷盤裡七分熟的牛排,慢悠悠地和對面的巴黎開口。
“也就一個歐洲而已。”巴黎聳肩,“誰讓他孤立我們。”
“……你是不是說反了,不是我們孤立他?”馬德裡還遲疑了片刻。
“胡說!分明就是他一個國家孤立了我們整個歐洲。”法蘭西的首都顯然對此認識的很清楚,巴黎甚至瞪了馬德裡一眼。
“……你說得對。”馬德裡想了想,好像确實是這麼回事。
1787年,廣闊無垠的草原上,英美再次無聲對峙。
天空澄淨,像一大塊藍寶石,白色的雲在天上慢悠悠地飄着,像一隻隻給人報喜的白鴿,幾隻色彩鮮豔的蝴蝶在青而嫩的草叢裡若隐若現,輕而軟的風似乎讓這幾隻蝴蝶驚慌了片刻,美利堅的目光的随着一隻被吹到在空氣裡打滾的白色蝴蝶移動了些許時間。
星星點點的紅色落到了鮮嫩的草尖上,沒有激起任何風浪。一支沾染了一縷血痕的箭矢落到美利堅身邊,柔軟的草地無私地接納了這支兇器。
鋒利的長箭似乎隻是劃破了手臂處的反,等到後知後覺的疼痛彌漫上來,血已經完全止不住了,此時正歡快的向下流淌着。
美利堅沒有在意,隻是歪着頭看着面無表情的英格蘭。在他的印象裡,這似乎是英格蘭第一次動手傷他,如果不算倫敦那次的話。
美利堅輕輕地笑了笑,将手上的佩劍扔到草地上,已經沒有意義了,右手的傷勢讓他無法再揮動這把劍。
除了他們以外,所有的景物似乎都黯然失色,炙熱的太陽懶散地烤着草地,偌大的草原似乎感受到了他們之間緊張的氛圍,沒有讓一絲風來打擾他們。那幾隻蝴蝶似乎飛累了,比刻正停在草尖不動,一切都死氣沉沉。
英格蘭瞳孔微縮,美利堅的笑容仍然熱烈而燦爛,隻是裡面蘊含的與其說是希望不如說是難言的失落。
“……你說過會保護我不受傷害。”美利堅往前走了一步。
那仿佛在燃燒生命,滿含失落的語氣讓英格蘭差點擡不起弓。
然而他到底還是将手上白綠相間的精緻長弓擡了起來,動作緩慢地抽出身後的箭矢,搭在長弓上。
這次,英格蘭對準的,是美利堅的心口。
美利堅眸中自嘲似的笑意似乎更甚了,他牢牢地盯着英格蘭的眼眸。
“……你說過會對我好的。”美利堅走出第二步。
啧,明明沒有風,怎麼對不準?英格蘭眼睛一眨不眨地将弓拉滿。
“你說過,會給我自由的。”第三步,也是最後一步。
美利堅怔怔地看着英格蘭,藍眸裡空落落的什麼情緒也沒有。當年,英格蘭把十三州抱在懷裡時說的話,而今卻隻能在他們刀劍相向時提起。
“……美利堅,我最後教你一件事,國家之間,”英格蘭到底還是将已經拉滿的弓放開了,長箭勢不可擋地穿過少年的心髒,英格蘭将後一句話補上,“利益至上。”
遠方似乎傳來了狐狸的悲吟,美利堅已經聽得不太真切,他仍然固執而倔強地開口把最後一句話說完,“你騙我。”
他的聲音很輕,畢竟他現在連站立都不太穩,事實上,他還沒說完就已經支撐不住
身體倒下去了。
但他那如同蒲公英被吹散時的輕柔聲音還是傳進了英格蘭耳朵裡,一字不落。
正在極力克制住自己不去扶他的英格蘭明顯呆了一下。
如同被火苗舔砥着,鮮血瞬間将地上的翠綠染紅。
……心口好涼,這就是被英格蘭一箭穿心的感覺嗎?美利堅感覺向外洶湧流出的溫熱血液一點一點帶走了他的生命力。
眼前逐漸模,美利堅微妙地感覺到了什麼變化,像是草木凋零的無邊孤寂……英格蘭?為什麼?已經混沌的腦袋自發地開始思考,英格蘭會為自己的死亡感到失落嗎?……不會吧,怎麼可能呢。
一道白影不知從何處飛了過來,長而尖的悲吟随之而來,一隻白色的狐狸焦急地繞着美利堅打轉,眼眸中甚至流露出痛苦的情緒。
……好溫暖,美利堅感覺到有什麼毛絨絨的東西蹭了蹭他的臉頰,他用餘光看見英格蘭重新擡起長弓,于是吃力地将右手稍微指起,放到這隻白狐身上,還未流盡的鮮血給白狐的毛皮染上一層奇異的顔色。
英格蘭沉默着緩緩将長弓放下,他看懂了美利堅最後的意思——“不準傷它”。
難掩哀切的奇異叫聲回蕩在無垠的平原裡,這隻白狐似乎并不接受美利堅的消逝,它甚至不停地往上撲試用抓住那些金色的光點,然而終究是徒勞無功。
美利堅曾經那麼信任英格蘭,結果卻也是英格蘭第一次“殺死”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