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開始了,印度心想,又開始疼了。英法在他的土地上開戰,受苦最多的其實是他,可他無權抗議。
“呯——”尖銳的槍鳴劃破天際,印度猛地擡頭,又絕望地低下頭。
他能做什麼呢?印度步伐搖晃着拐進偏僻而陰暗的巷子裡。
這巷子極狹窄,勉強容得下一個瘦削的少年,印度靠在牆壁上,頭上的頭蓬緩緩落下,露出一張慘白而過分瘦削的臉。
印度從隐秘的貼身口袋裡拿出一個星星形狀的吊墜,那是他和美利堅……唔,那時候還叫十三州,第一次見面時,十三州送給他的。
那枚吊墜的模樣很精緻,淺金色的外殼,包裹着流淌着的,酷似細碎的金粉似的星
砂。那時候十三州當然沒有能力弄到真正的金子,他是在海邊的沙灘上精心挑選出來的。
印度将那闆吊墜放到心口處,長歎一口氣,美利堅,你自由了。
他是否也在渴求那份自由呢?印度仰頭看向天空,可他沒有美利堅那樣勇敢。
他是羨慕美利堅的,從第一次見面起,印度就被美利堅身上不竭的活力所吸引,那不是他身上近乎死寂的悲哀和落寞,對他而言如同酷熱難耐的沙漠中清涼的甘泉源頭。
那時候……明明是比他還小的孩子,印度唇角勾起一抹極淺淡的弧度。
“他應該是你的兄長。”英格蘭當初是這麼對美利堅說的。
可那時小小一團的孩子隻是瞪着英格蘭,仍然一口一個“India”的叫,反正也不會有人責怪他。
直到某次印度無意觸碰了美利堅一段不短的時間,印度才感知到,原來這孩子承受的苦難并不比他少。
十三州不是不痛,他隻是不說,他非但不說,他還能對所有人笑容燦爛。
或許印度沒發現,他和十三州待在一起時,臉上總算是有了些血色。
……得繼續走了,回憶結束後,印度重新将吊墜小心翼翼的放回貼身口袋裡,戴上鬥篷,将鬥篷拉的極低,匆匆走出小巷繼續艱難的在人群中行走。
這時印度還不知道,他很快就會見到美利堅了。
不多時,印度憂心忡忡又無可奈何的将美利堅金色的長發紮成高馬尾并為他帶上鬥笠。
鬥笠下垂着黑色的面紗,能很好的遮住美利堅的容顔。
印度露出來的下半張臉近乎變态的慘白,他滿懷憂慮:“美利堅,那個國家……可能不歡迎你,可能并不如你想的那麼好,你,你再考慮一下,好嗎?”
“你不要一副我要去送死的語氣。”美利堅很不滿,他嘀咕着:“我不會有事的,你可不準告訴英格蘭。”
“那至少,讓我陪你去。”印度輕聲歎氣。
“不行,你現在的狀态還想出遠門,想死嗎?”美利堅捏了捏印度的手臂。
“不過你現在這打扮還挺像占蔔師的。”美利堅擡手掀開遮住印度眼眸的白色鬥篷,自己把自己逗樂了,燦爛的微笑驅散了印度灰色眼眸中的霧霾。
“那美利堅,你要平安回來。”印度執起美利堅的手親吻了一下,語氣認真而堅定,讓美利堅的有點不知所措。同時越發奇怪,他即将去的地方……有那麼危險嗎?
十多天後,亞洲。
“嘶——”美利堅頭上戴着的黑色鬥笠被撞下,淺金色的頭發被陽光下賦予了更為神聖的色彩,他差點摔倒時面前撞倒他的人伸手拉住了他。
美利堅還沒來得及生氣,兩人就雙雙愣住了。那是美利堅很少見到的亞洲面孔。黑色的長發被略微束起,如柔順的絲綢般披到身後,一雙黑曜石般沉靜的眸子正盯着他。這個人的面色很蒼白,身上隐隐帶着些苦澀的茶香。
美利堅毫不掩飾自己好奇的目光,青年也在借此機會仔細打量着這個少年。
那一天,那隻金色的蝴蝶就那麼明晃晃的撞進了他的懷裡。
淺金色的長發紮成一個利落的高馬尾,藍色的眼眸要比頭頂的天空還澄澈,很漂亮的容貌……但,一看就不是本國人。少年手上還抓着一根糖葫蘆,身上的着裝精緻,像某個偷跑出來的小王爺,不過至少還知道要戴上鬥笠遮住容貌。
美利堅看着青年彎腰撿起他的鬥笠拍了拍上面沾染的塵土,輕輕放到他頭上理好,并用溫和而悅耳的聲音說了一句什麼。
美利堅:?
聽,聽不懂,完全聽不懂。這也是美利堅一直不出聲的原因。
“……聽不明白中文還敢一個人來啊…”青年無奈地自言自語。看上去就很好騙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