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就是嘛……”紐約委屈巴巴地捂住頭。
眼看着各州的目光依舊不善,似乎輕易不會原諒南方叛離的各州,美利堅的嘴角又變成“乀”形,“所以你們是準備不聽我的話嗎?”
“我向你保證,美利堅,我們不會主動挑起戰争,但也請讓我們保留遭到攻擊時反擊的權利,尤其是在你受到傷害時。”華盛頓很清楚美利堅在想什麼,他隻是不想要戰争,因為無論南北方怎麼戰鬥,傷害的都是美利堅的子民,而美利堅不想這樣。
而且,真要打起來,對美利堅的傷害又該多大呢?美利堅依舊愛着那些背叛了他的州,這理所當然,他的感情一直都很純粹。除非對方主動舍棄,他不會放棄,更不會背棄自己的本心。甚至于就算對方主動舍棄,他也不會輕易放棄。
他愛着華盛頓,紐約,馬賽諸塞,所以他也會愛着南卡羅萊納,佐治亞,德克薩斯等等,他們舍棄了他,并不代表美利堅就會舍棄他們。
“我不會的。”美利堅似乎放心了,他的意思是他會盡力保證自己不受傷害的。
美利堅确實不會主動挑起戰争,在他看來戰争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他不想他的子民變得麻木,悲哀,而失去活力,為此他可以忍受自身的痛苦。因為這要比讓他的子民經曆痛苦好受得多。
但南方聯盟不是這麼想的,他從一誕生就想要吞噬掉美利堅,讓自己變成“唯一”。
在南方聯盟可不想背上主動挑起戰争的罵名,他将椅子旋轉一圈,漫不經心地點了點地圖,“南卡羅萊納的薩姆特要塞是北方的軍隊在駐守吧,你們去把它奪回來,否則我不放心。”
“是。”南方聯盟面前的七人發出統一的聲音,南方聯盟嘴邊的弧度上升,希望你喜歡這份禮物,美利堅。
星海閃爍的盛景下,原本躺在床上熟睡的美利堅忽然睜開眼,他感覺有什麼在呼喚自己。
窗邊,美利堅看見一個紅眸少年對他招手,示意他下來。
美利堅根本沒有猶豫,他側身躍下,動作娴熟,一看就是慣犯。
“你居然還敢來?”美利堅不含任何感情地笑了,上次見面時南方聯盟給他的恥辱他仍覺得曆曆在目。
“有什麼不敢的。”南方聯盟挑釁似地看他,“倒是你,敢和我走嗎?”
“不需要,我完全可以在這裡宰了你。”
月夜下,兩個容顔相似的少年長劍悍然對撞,誰也不肯服軟。
“不忍心傷害那些叛徒,卻舍得砍你自己嗎?這可真是……”南方聯盟紅眸中忽然躍動起嗜血的光芒,“有意思。”
“你、才、不、是、我!”美利堅咬着後槽牙說,他将長劍向下壓,劍摩擦着發出刺耳的響聲,美利堅有那麼一瞬間是占了上風的。
“那可說不準,隻要那些國家承認,我就是你。”南方聯盟盯着美利堅那雙潛藏怒火的藍眸,極力尋找出他們間的區别。
“你看上去比上次更美味了,為什麼呢?”南方聯盟低語着。
那雙極富侵略性和占有欲的紅眸讓美利堅隐隐覺得不妙。
“唔,你既然能為了自己的子民放任我成為一個新的政權,那你肯定會樂意為了他們以身涉險的,對嗎?薩姆特要塞裡,兩萬個士兵的命,你要不要?他們年邁的母親和嬌美的妻子可還在等着他們回家。”
南方聯盟的話讓美利堅的手開始不穩,他知道自己成功了,“…有時候很難理解你是怎麼在歐洲那群國家手裡讨到利益的。”天真的破綻百出。
“放、人。”美利堅收回長劍,他不能不重視南方聯盟說的話。
“好啊,那你把武器扔在這裡,放心,我不會食言。”
“哐當”一聲,長劍落到地面。
南方聯盟晦暗不明地笑了,“早知道兩萬條人命能讓你這麼聽話……”
“别得寸進尺,放人,現在。”美利堅冷冷地看着對面那個和自己容顔相同的人。
“跟我來。”南方聯盟轉身就走,他的紅眸中閃過一絲暗芒,華盛頓,你可别讓我失望啊,對你而言這麼重要的人,不來救他嗎?
美利堅的目光掃過一張張年輕而蒼白的面容,他們已經三五依偎着熟睡,大多數都因為供給不足而面黃肌瘦,其中一個較為蒼老的面孔尤甚,睡夢中這位将領似乎也在憂慮着什麼。
很溫柔的目光……南方聯盟看着這柔情的一幕,紅眸眯了眯,瘋狂的破壞欲在心裡如破土的春芽般瘋長,他們南方……曾經也被這麼注視過。
“看夠了嗎?”南方聯盟冷不丁地開口,“要不把你也扔進去住幾天?”
美利堅沒有理會他的嘲諷,隻是近乎貪戀地盯着那些人,讓南方聯盟越發不滿。
“……如果你是我,為自己的子民心疼難道不是應該的嗎?”美利堅轉過身,南方聯盟看着他微紅的眼眶愣住了。
誰也不知道在看見自己受盡苦難的人民時,美利堅那一瞬間想了什麼。
他們原本會在國内安穩的上班,有一個美滿的家庭,不用受戰争的折磨。但因為愛他,他們選擇了現在無法得到保障的軍隊,駐紮在偏遠的地方,選擇随時為自己的祖國獻身,可他……卻無法保護他們。
“怎麼?你現在是在為他們感到痛苦嗎?也是該痛苦,畢竟有像你這樣軟弱無能的意識體。”南方聯盟感覺煩躁,“我會做的比你好。”
美利堅再次睜眼時,目光已經恢複清明。他擡起頭看着上空的滿月,“不會有人做的比我更好。”少年眼裡帶着近乎高傲的張揚,他轉了轉手腕,“剛才,我的人民告訴我的。”
“是嗎?”南方聯盟目光愈發危險,“那他們有告訴你,你會死在這裡嗎?”
美利堅歪了歪頭,“從和你出來的那一刻起,我就沒想過要活着回去。”近乎冷淡的狠厲,讓南方聯盟實打實地愣住了。
美利堅帶着近乎天真的困惑,語氣帶着歡躍,“你覺得,我們之間,是誰困住了誰?”
既然戰争已經不可避免,那戰争爆發的罪名,就不應該再由他們北方來擔。
“你!”南方聯盟回憶片刻後面色猛地一變,他似乎在美利堅身後看見了什麼,這讓他脫口而出:“等……!”
來不及了,一把利刃穿心而過,皮肉綻開的聲音混雜着血腥味,像是什麼的序幕。美利堅低下頭,又稍微回頭看了一眼,不在意地笑了笑,将身後的人推開,“别來礙事,你的任務完成了。”
如果不是他的默許,又怎麼會有人能在他沒有察覺的情況下近他的身。
南卡羅萊納被他推地踉跄了幾步,最終沉默的站到一旁。
“記住了,戰争可是你們南方先發起的。”生命氣息迅速流逝,美利堅卻像是勝利的一樣,笑顔燦爛,他隐約聽見了熟悉的聲音在叫他的名字,帶着恐懼和焦急。
和他預估的時間一模一樣,他要在所有人面前被南方聯盟殺掉,他要用這種方式告訴所有人,戰争是他們南方先發起的,北方應該予以回擊。
軍事上美利堅輸了,但政治上美利堅赢了。
“啧,看來我小看你了。”南方聯盟将美利堅摟進懷裡,不太甘心地接受了這一事實。
美利堅的确很天真,但他的天真并不在于他預測不到即将發生什麼。相反,他的感知比大多數國家都敏銳,他的天真在于他明知道會發生什麼,卻還是願意選擇相信。
南方聯盟在這一刻忽然領悟到了,他感到可笑至極。
美利堅笃定,自己的命,南方聯盟不能不要。對方如果想戰争,此時已經騎虎南下,如果南方不一開始就出其不意,穩定軍心,這場戰争根本沒得打。
和南方聯盟不同,美利堅不想開戰,但他也清楚這不可能。所以他以自己作餌,釣到了一條大魚。
“曆史是由勝者書寫的。”南方聯盟樓住美利堅,語氣森冷,對趕來的各州不加理會。
此時,南方的七個州已站到南方聯盟身後,和他們分庭抗衡。
雙方界限分明,但北方的各州顯然更狼狽,他們匆匆忙忙地追來,此時喘息都略微急促,那一雙或多或少帶着藍色的眸子幾乎要冒火,恨不得把對面的人千刀萬剮。
所有人都是見證者,美利堅是被南方聯盟殺掉的。南方聯盟率先發動攻擊,北方就應該予以回擊。
“你說的對……所以我當然會赢。”美利堅絲毫沒有性命被人拿捏的自覺,依舊張狂到無所畏懼。
“呵,仔細一聞,出血後的你似乎更加美味了。”南方聯盟俯下身在他耳邊說:“疼的話你可得忍忍啊,你手下的州可是會着急的。”
美利堅還沒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就感覺肩膀一涼,如同冰涼的利刃般的牙齒深深刺了進去。
“唔。”美利堅眼眶迅速泛紅,他狠狠咬住自己的舌尖,不讓自己發出什麼聲音。好痛……怎麼會這麼痛?他的牙齒怎麼可能有這麼尖?!上次被咬的時候還不是這種感覺!
要知道,剛才南卡羅萊納刺穿他的心髒,美利堅也沒表現出一點失态。
這種痛楚已經超過了穿心之痛,讓美利堅很困惑。
北方的各州站在原地,陰沉着臉,卻沒有人上前一步,他們的指甲刺進皮肉裡,用疼痛和血腥保持絕對的清醒。
他們早就不是當年沖動的孩子,在1812年第二次獨立戰争美利堅死在總統府後,他們就都慢慢長大了。
如果他們現在上前,美利堅所做的一切努力就會白費。美利堅是必須在今天,在現在,被南方聯盟殺死。既然美利堅已經選擇了這麼做,那他們就要盡全力完成美利堅的願望。
他們很清楚,美利堅做的這一切,隻是不想讓北方在多年後背上“戰争罪人”的名号,隻是為了這一點,美利堅就願意獻出自己的生命。
金發藍眸的少年已經奄奄一息,此時衣服已被扯下一小半,露出白皙而圓潤的肩頭,正被一個金發紅眸的少年狠狠地咬着不放,鮮血和玫瑰的味道混雜在一起爆發開來,早就分不清是屬于誰的。
美利堅眉目間有幾分掩蓋不住的痛色,但呈壓倒性優勢的還是赤裸裸的厭惡,痛恨和憤怒。
金色的光點逐漸消散,像暗夜裡指引方向的螢火蟲。
南北方都沉默着注視着這一景色,這是他們又一次看着美利堅在他們眼皮子底下死去而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