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利堅搖頭,他右手被固定,左手打點滴,但他才不要人喂,還是南方聯盟喂,這怎麼想怎麼奇怪。
南方聯盟想了想,他說:“英格蘭和法蘭西來了。”
“!”美利堅一驚,“什……唔!”他一張嘴,南方聯盟就把那一勺粥給喂進他嘴裡了。
滑嫩的蝦仁被切成小塊,似乎還帶着香料的味道,蘑菇丁給蝦仁粥添了幾分清香,南方聯盟的手藝可比美利堅好太多了。
這蘑菇還有個名字,叫松茸。
“你!”美利堅再次張嘴,又被喂了一口。
“行了,你在我面前丢的臉還少嗎?快吃完,你還要打兩袋藥水,等你打完點滴,我想英格蘭和法蘭西就會站在你面前。”
美利堅看了一眼南方,最終還是讓他喂着吃完了那碗不稠不稀火候更好的蝦仁粥。
“快告訴我他們來這幹什麼?”美利堅幾乎是迫不及待的發問,這很重要。
“旅遊吧。”南方聯盟漠然道。
美利堅:“?”
他感覺自己被耍了,美利堅眼角一抽,他反複告誡自己身上還有傷,動起來應該挺疼,才勉強壓下掐死南方聯盟的想法。
“……我要出門,我不打針了。”美利堅将還插着針管的左手擡起來不滿地晃了晃,似乎預備讓南方聯盟給他拆了。
“你在說什麼蠢話?”南方聯盟根本不搭理他這無理的要求。
“這點傷又不會死,我有事要去處理。”美利堅不爽道。
“我知道你要去做什麼,不用去了,已經有人代勞了。”
“英格蘭和法蘭西?他們怎麼知道?你告訴他們的?啧,你告訴他們幹嘛?我自己可以解決。”
“這個麻煩,原本不應該由你承擔,逞什麼能?要真這麼能逞能,就不會把自己弄成這樣。”
“……你到底要強調這件事情幾遍?”美利堅氣悶道。
“這是事實……我出去一下。”南方聯盟面色突然一變,他剛站起身,唇邊就溢出一縷鮮血,美利堅顯然看見了,他急道:“站住!”
南方聯盟不管他,繼續朝門口走去,卻被美利堅一句“你敢走出這個門我就把針頭拔了”硬生生止住了。
哪有用自己來威脅别人的……南方聯盟慌忙拿出手帕,咳嗽劇烈到連腰都挺不直,大片大片的鮮血很快就把他的手帕染紅。
眼看着美利堅預備下床,南方聯盟深吸一口氣,“我又沒走出這個門,你還想怎麼樣?”他一手扶着牆,看上去快和床上躺着的美利堅差不多虛弱而蒼白。
剛準備扯下針的美利堅動作一頓,他皺起眉,“那你怎麼辦?你這副狀态明明沒比我好到哪兒去吧,誰讓你說我,啧,遭報應了吧。”
“比你強,美利堅,有空就多擔心擔心你自己。”南方聯盟冷哼一聲,他現在雖然站不太穩,但是說點狠話的力氣還是有的。
“啊,對,比我強還這麼狼狽。”美利堅針鋒相對,
然後這個房間就詭異的安靜了下來,兩人瞪着對方,最後還是互相妥協了。
“你……過來躺一會兒,别弄得好像我很小氣一樣。”美利堅看了一眼床上的空位,再躺下兩個他也綽綽有餘。
“你還小氣,對戰敗方都這樣,還有誰比你更大方啊?”
“……你諷刺我?”
“聽得出來就好。”
南方聯盟也沒和他客氣,這整座莊園都是他的,更别提這房間了。他現在的确很想躺下休息一下,頭昏昏沉沉的讓他神智開始模糊不清,提不起一點精神。
看來查塔努加的戰役他輸得挺慘烈的,南方聯盟躺在床的邊緣,刻意避開和美利堅的身體接觸。
美利堅兩隻手都不太方便,真要碰到這小祖宗傷上加傷,最後還得麻煩南方聯盟照顧他。
南方聯盟迷迷糊糊地想着,這樣其實很危險,他們兩個都受傷了,整座莊園又沒有第三個活人。如果有敵襲……思考着這樣的問題,他不知不覺睡着了。
也不知道具體睡了多久,南方聯盟醒來時,美利堅還在熟睡,三瓶藥水快打完了,他蒼白的面色似乎也恢複了些紅潤。呼吸清淺而均勻。
南方聯盟一睜開眼就看見這一幕,稍微愣了一下,餘光瞥到美利堅枕邊的那隻小玩偶,南方聯盟血色的眸子中對美利堅的刻薄最終都化作無奈。
用棉簽按住手背上的血管以止血,南方聯盟神情糾結,他輕聲開口:“美利堅,你可别後悔。”
他躲着美利堅,确實也是因為他不願意他們的關系從仇人範疇内脫離出來,更深層次的原因是,他不希望他們中的任何一個日後感到痛苦。
美利堅吧……他其實不願意看見任何一個他認識的人死去,但他們注定了不死不休。在這種情況下,他們産生除恨以外的情緒,本身就是一種痛苦。
這個道理還是南方聯盟在吞噬美利堅的“存在”後發現的,南方聯盟沒有任何欣喜的情緒,反而開始連夜夢到他親手殺了美利堅的那一刻,嚴重到成為他的夢魇,每夜每夜糾纏着他。
那時他意識到,他可能并不是那麼希望美利堅消失,至少沒有他想象的那麼希望。
是啊,想象。他一直在想象自己恨着美利堅,也一直在逼迫自己恨着美利堅,因為隻有這樣他才能下定決心吞噬對方,隻有這樣他才能活下去。可他真的恨美利堅嗎?如果真是這樣,他就不會躲着美利堅了。
“你看出來了嗎?”南方聯盟嘟囔了一句,他的耳邊又回響起那道虛弱的少年的聲音,“……也放過你自己。”
美利堅看得出嗎?看得出他那可笑的自欺欺人?
南方聯盟在美利堅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吻,好啊,如你所願,美利堅,我放過我自己。
美利堅醒來時确實如南方聯盟所說的,看見了站在窗邊眺望月亮,神情冷淡的英格蘭。美利堅恍惚間以為自己還沒睡醒,差點又合上眼睛。
“…别睡了,你沒做夢。”英格蘭無奈道。
“唔……英格蘭?”美利堅嘀咕了一句,“他沒騙我啊……”
點滴打完了,英格蘭也确實是站在他面前了。
“他?誰?南方聯盟?你們關系什麼時候這麼好了?你還住他這裡?”英格蘭一連串的問題讓美利堅噎了一下。
“不對,你憑什麼管我啊?而且你當我是犯人啊?”
“上次你們還是一副恨不得把對方生吞活剝的模樣,轉眼間關系就這麼好了,你不覺得很奇怪嗎?”英格蘭把美利堅從床上扶起來,随後坐到床邊的椅子上,以一種近似審視的目光凝視着他。
美利堅理直氣壯的反駁:“有什麼奇怪的?那我的州還在他這兒,我就不能來看看他們?至于關系…你從哪看出我和他關系好了……”他都沒看出來,要不是因為這次失誤剛巧被南方聯盟碰到,說不定對方現在還要躲着他。
态度挺坦然,英格蘭放下心來,轉而說:“你真應該找個人24小時盯着你,免得你每次都把自己弄成這樣。”
“你這不是監視嗎?!我才不要!這是失誤,小失誤!而且我不是把他殺了嗎?他又沒能把我怎麼樣…”這點自保能力,不,反殺能力,美利堅還是有的。
“那你知道落到他手上會有什麼下場嗎?”英格蘭眼眸一沉。
看英格蘭态度認真,美利堅也誠實而乖巧地回道:“不知道,無非就是要我的命嘛。”
英格蘭似乎想說些什麼,但到底沒說,隻是冷哼了一聲,丢了一句“真是傻的可以”
沒理會美利堅的抗議,他端起一旁的牛奶凍,“你吃點東西,吃完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我的傷沒事了,我可以自己來,還有這個……該不是你做的吧?”美利堅一雙純淨而美麗的藍眸中滿是警惕,他甚至有些忌憚那碗乳白色的固體。要知道,他就算面對紅眸形态下的普魯士都沒有半分忌憚。
“我會有空做這種東西?這南方聯盟弄的。”英格蘭這麼說着,卻堅持要喂他。
聞言,美利堅放下心來,“那南方聯盟去哪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