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主人啊。我們就好像劇場裡的演員,讓門裡的主人看得開心了,出去的時候就會給我們獎勵。”
算是答謝陸嘉禾的救命之恩,黑西裝也和他談得多了一些。
但陸嘉禾并不在乎去取悅什麼門的主人。
他把注意力重新放回門上,“他們好像走了?”
門外一片安靜,似乎不再有那瘆人的鈴音。
“我上次這麼覺得的時候……”黑西裝體力吃不消,又喘了兩口氣,“他們可是又回來了的。”
他也是吃一塹長一智。每當他有所松懈的時候,現實都會狠狠給他甩來一巴掌。
但陸嘉禾不信邪,他決定再看看。
于是,他趴在門縫上往外看,隻見屋外一片黑暗,連院子裡的木籬笆也看不見。
陸嘉禾别過頭,看回屋裡,“外面什麼也……我草。”
他腦子裡同時冒出了一句話——當他在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他。
“怎麼了?”
黑西裝難得見他罵出了一聲髒話,正欲起身卻又被陸嘉禾喊住了。
“别過來。”
陸嘉禾往後退,一低頭就看到門底下那一排的縫隙裡就隻有中間部分是黑的。
他不知道自己剛剛和什麼東西對視了,光是想起那個畫面就一陣惡寒。
“你看到什麼了?”黑西裝見他臉色發白,不禁問道。
陸嘉禾坐進椅子裡,捂住嘴巴緩和了一會兒,“……沒什麼,有人在外面沒走。”
“誰啊?”
面對黑西裝的問題,陸嘉禾這次沒有回話。他也摸不準是誰,該說是人還是什麼怪物嗎?
見他這樣反常,黑西裝心裡也是充滿好奇,但他又沒陸嘉禾那個膽量過去,便不再追究下去。
兩個人在廳堂裡坐了一會兒,這段時間裡門外都沒有傳來什麼動靜。
陸嘉禾重新看向前方,門後的縫隙裡現在是一片透亮。
黑西裝也看到他所見到的,猶豫不定道:“好像……走了?”
“哒、哒……”
像是存心和他作對一樣,在他慶幸的瞬間,門外忽然響起了一陣腳步聲。
那些錯亂的腳步聲聽起來黏膩沉重,在靜谧的深夜裡回響得極為清晰。
“不會是來抓我們的吧?”
黑西裝讪笑了一聲,試圖調解氣氛。
這裡民風彪悍,他們沖撞了行喪的隊伍,很有可能會被村民找上門拉去獻祭。
陸嘉禾皺緊眉頭看向門闆,随時準備抄起手裡的椅子扔過去。
“哐哐、哐哐!”
沒一會兒,外面就有人推起門。
門上的震顫猶如一次次春雷驚響,劈在他們耳邊。
“嗯?門怎麼打不開了?”
外頭的人推了兩下門就納悶起來。
“曼姐,你出門的時候鎖門了?”
“腦袋撞樹上撞傻了是吧?這種老門得裡面才能鎖!”
熟悉的女聲噼裡啪啦地砸在門上。
“呼——”
聽到是王一曼她們回來,黑西裝松了一口氣,但沒多久又緊張起來。
他看向陸嘉禾,“那兩人回來了……”
“我演,你别出聲。”陸嘉禾說着,讓黑西裝往後退。
随後他清了清嗓子,打斷了在屋外争執的兩人。
“姐?是你們回來了嗎?”
陸嘉禾用氣音說話,把一種心有餘悸的恐慌演繹了出來。
聽到耳熟的聲音,門外的王一曼立刻皺起眉:“是你把門給鎖了?”
“對!”
陸嘉禾也不怕惹王一曼生氣,反倒激動起來,像是遇見了救星一樣。
“姐你是不知道剛剛有多吓人!屋外頭有一群人在喊魂,大半夜的吓死人了。”
“我知道了。”王一曼不想聽他的感想,壓抑着夜風吹起的煩躁,“你先把門打開。”
“哦哦對,我馬上開……”
陸嘉禾想要去移走門栓,但是黑西裝又按住他的手臂,沖他搖了搖頭。
他看懂黑西裝的暗示,便對門外喊道:“姐,你們都是活人吧?”
“你……”王一曼欲言又止,最後選擇放棄,“算了,你讓開,别待在門後。”
“啊?”
陸嘉禾和黑西裝都是一愣,他們不知道王一曼要使出什麼野路子。
“小周,剛不是栽了個跟頭嗎?給你個發洩的機會。”
王一曼的話在門後響起,讓人不明所以。
“得嘞!”周時爾開始活動筋骨,“門後面的快點讓開,傷到你們我可不管!”
“啪!”
随着周時爾的話音一落,門上的木栓毫無征兆地斷成了兩截。
還沒等陸嘉禾他們反應過來,王一曼和周時爾就走進了屋裡。
“有防備意識還挺不錯。”王一曼冷眼掃過屋裡那兩人,“記住,真正的怪物不會這麼幹脆。你們越害怕,它們就越興奮。”
“明白了。”
陸嘉禾佯裝驚魂未定,擠出一絲苦笑。
王一曼打開燈後,又注意到黑西裝也在屋裡,“你也沒睡啊?”
黑西裝順着陸嘉禾編排好的戲演下去,“我被他拉起來的。”
王一曼并沒有對此起疑,他們倆算是蒙混過關。
王一曼倒了一杯茶,“早點休息,明天是場硬戰。”
她對自己為什麼出去這件事閉口不談,似乎也不覺得有必要和他們兩個說清楚。
“好。”陸嘉禾點點頭,但又站在房門口不動,“那個……”
“又有什麼事?”
王一曼舉到嘴邊的杯子又因他而不得不放下。
陸嘉禾仍是那副驚恐未定的樣子,“今天晚上……村子裡死人了嗎?”
“嗯。”王一曼不以為然道,“明天應該就能看到誰家做白事了。”
聽到她的話,周時爾也跟着抱怨起來:“可累死我們了。都怪那老頭子瞎說什麼話,害我們在山裡蹲那麼久,就隻見到一群白衣服在挖墳。”
他說得輕松,可這種半夜躲在山裡看人挖墳的壓力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咚。”
王一曼手裡的杯子重重敲在桌上,似乎對周時爾暴露他們的行蹤這點很不滿。
王一曼冷冷瞥向那兩個無關人士,“不早了,你們該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