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月考的時候她沒把握好,那三個人就把她踹進廁所隔間裡。垃圾桶倒在她身上,那些布滿污穢的髒紙全都灑出來,難以忘懷的臭味始終記憶猶新。
“我女兒要是像你這樣,我氣都氣死了!換作是你爸媽,又該怎麼辦呢?把你教養得這麼大,好好的孩子突然就變成這樣,心裡難受不難受啊。”
教導主任的話字字紮心。
一想到父母沒日沒夜地愁工人的工資、廠裡的租金,沈钰的頭垂得更低了。
她兩手拽緊衣擺,胸腔起伏得越來越快,終于是心髒一緊、鼻子一酸,眼淚啪嗒啪嗒地控制不住往下掉。
“不、不是的……嗝……不是這樣……嗝……”
她打起哭嗝,想要辯解,卻發現根本沒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然而,見她哭了起來,那個氣勢逼人的教導主任竟然跌坐進了椅子裡。
他不知所措地看向陸嘉禾,而陸嘉禾隻是靜靜地看着女生在他面前泣不成聲。
“不是你,說句話啊。”
胖子連忙伸腳踹了踹陸嘉禾,可對方還是那樣沉默地凝視着女生,一言不發。
“嘿。”胖子急了,又連忙扯了扯陸嘉禾的手臂,但回應他的依舊隻有不為所動的「木頭人」。
胖子搞不懂他在想什麼。
明明是他讓自己往狠裡說,最好還扯上什麼父母心,可等把人家小姑娘搞哭之後,那家夥就幹瞪眼不說話,好像沒招了一樣。
胖子頗為無奈,“大哥你再這樣,老闆們可就要開罵了啊。”
他這句話終于是觸動到陸嘉禾。
陸嘉禾轉頭看向他,“有沒有老闆想要遞紙?不貴,10積分一張。”
這混小子瘋了吧?
胖子瞪大眼睛,完全想不到這家夥會在這時候來這麼一招!
而陸嘉禾見胖子半天沒反應,誤以為是效果還不夠,便看回哭聲漸小的沈钰,“你再這麼哭下去,你爸媽會——”
“我……哇啊!”
他話還沒說完,沈钰就哭得比之前更兇了。
“啪!啪!”
胖子連忙抽出兩張紙遞了過去,嘴裡還不忘說道:“感謝「來自深淵的屠龍騎士」老闆打賞20積分!”
看着陸嘉禾奸計得逞,胖子也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
既然他自己評價不了,那就看看老闆們是什麼态度。
于是,他念起了評論區裡的留言:“屠龍騎士老闆說歡迎你下次去它那裡切磋一下。”
陸嘉禾笑了笑,“不屠龍改屠我是吧?
胖子睨了他一眼,一副明知故問的樣子。
陸嘉禾轉而很快收起笑容,一臉嚴肅地盯着沈钰。
見她哭得不再激烈,陸嘉禾這才開口:“都到這時候了,你還不想改變嗎?”
沈钰在悲憤中聽到有人在讓她做出改變,可她不想改變嗎?
她哪裡有能力改變啊!
她、她還能忍!
馬上就畢業了,畢業就可以離開這個鬼地方!
沈钰拿起紙抹幹眼淚,哭得滿臉通紅,自知現在臉浮腫得更像個豬頭,在陌生人面前更加無地自容。
但她仍然固執地沖那三個人搖了搖頭,拒絕了他們試圖伸出的援手。
“改變不了的,老師。馬上就畢業了,你們放棄我吧。”
她的話裡夾雜着哭腔,無論怎麼鎮定,聽着都像是在哀求。
她也很想冷靜清楚地表達出來,但哭過之後,身體無法那麼快恢複正常,每說出幾個字,胸腔和喉嚨就控制不住地抽動起來,讓她感到更加難堪。
陸嘉禾看着她,語氣依然那樣平淡,“放棄是不可能放棄的。針對你昨晚帶煙的事情,接下來會給你安排每天一次的心理輔導,做好準備。”
“嗯。”
沈钰向來不會反抗,隻能點頭順從。
在這之後,她也沒胃口繼續坐在這裡吃下去,直接站起來說她吃飽了。
不過,奇怪的是,即便她婉拒了幾次,那個體育老師卻偏要把她送到門口。
沈钰沒辦法拒絕他,便由着他去,但等終于要擺脫他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他一眼,忽然又想起什麼。
“對了老師,那個神像在您那裡嗎?”
陸嘉禾裝傻道:“神像?什麼神像?”
沈钰覺得奇怪,她記得陸嘉禾好像還問過她神像的事。
“就是當時在頂樓寝室的時候,在我面前放了一尊神像……”
她越說越小聲,忽然覺得問陸嘉禾這事兒還是有些不妥。
但所幸陸嘉禾并沒有起疑,隻是說道:“不記得了,我當時隻顧着帶你下去。”
“好、好的,謝謝老師。”
沈钰趕緊給他鞠了一躬,然後迅速逃離這危險的行政樓。
等沈钰一走,胖子這邊嘀咕了起來:“說真的,不僅是我,還有老闆們都不覺得那小姑娘是裝的,哭得有點真了,似乎另有隐情啊……”
“知人知面不知心。再觀察觀察。”
陸嘉禾說着,走到書架前随便挑了一本書遞給S。
“喂,你跟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