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出了點太陽,不過沒能帶來多少暖意。
衙署的檐下挂着冰條子,折射出的陽光晃了一下眼。
“老大!”
少年人聲音比人還要先到,一道藏藍色的身影一下子推開了屋子的門。
迎面來的就是一股子熱氣。
姚小遠被屋子裡的熱氣驚了一下。
“老大今天屋子裡怎麼這麼熱。”姚小遠有些稀奇,要知道牧時瀾平時都不怎麼燒炭的。
“小遠,跑那麼快幹什麼?”
身材高挑的女娘走在後面,頭發挽了個簡單的發髻,沒有什麼裝飾,隻插着支沒什麼花樣的木簪子,整個人看着利落。
她身邊還跟着一個高高大大的壯漢,看着就兇,硬生生地将不矮的女娘襯托得有些嬌小。
“三娘。”姚小遠回頭,“老大好像不在哎。”
扈三娘跟着走進來,意外了一下屋子裡的溫度。
她瞧了一圈,沒見着人:“劉武不會說指揮使已經來了嗎?”
姚小遠看見了桌案上的書冊:“來了吧,出去了?”
“哒——”屋子裡響起的一個聲響有些突兀。
“什麼人!”看起來活潑的少年一下子變了臉,目光一凝,手臂一擡。
袖箭從腕間射出,直指聲響處。
“铮——”姚小遠看見了一抹白閃過,鐵鑄的小箭釘在了書架上。
書架後有人探出了身,露出了張姚小遠不認識的臉。
裴映雪懷裡抱着書冊,睜着那雙桃花眼瞧着進來的人。
“你是什麼人?”扈三娘手握上腰間的刀,拇指扣在刀柄。
扈三娘确定蒼翎衛裡沒有這個人,就這張令人印象深的臉,真有的話,她不可能會不記得。
裴映雪彎着嘴角:“在下裴映雪,是指揮使帶我進來的。”
“指揮使?”扈三娘旁邊的大漢用一種打量的目光把人上上下下看了一遍。
田當很嫌棄:“我們要進新人了?不過為什麼是這樣一個小白臉?”
看着瘦不拉幾的,提得動刀嗎?
裴映雪:“……”啊,大抵不是你想的那樣。
“你們擋在門口做什麼?”
牧時瀾提着食盒回來的時候,就看見三個人站在自己門口,把門擋得嚴嚴實實的。
田當回頭,指了指裴映雪:“老大,這個小白臉是衛所裡的新人嗎?看着好弱。”
對此,牧時瀾隻是睨了田當一眼,越過這三人往屋裡走。
牧時瀾把手裡的食盒遞給了裴映雪,才看向另外三人:“你們有事?”
扈三娘看着裴映雪接過那食盒,在桌案前坐下來了,打開了食盒,裡面裝的是熱茶和點心。
她眼裡閃過一絲了然。
扈三娘收回目光,回着牧時瀾的話:“指揮使,又死了一個,人已經帶回來了,交到闫慧那兒去了。”
聽聞這個消息牧時瀾皺了一下眉,語氣沒有太多的變化:“嗯,我知道了,我一會兒就過去。”
“好。”扈三娘點頭,“那我們先下去了。”
她又看了一眼那邊吃着點心的裴映雪,踹了一腳還在那兒叫嚷着新人的田當,拉着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姚小遠出去了。
等走遠了,她才往後看了一眼,轉頭跟還在那兒叨叨小白臉的田當說:“行了,别叨了,那可不是什麼新人。”
田當:“啊?”不是新人是什麼?
扈三娘挑了挑眉,笑得意味深長:“那是指揮使的帳中客。”
她倒是聽聞了指揮使兩個月前從刑部大牢裡撈了個人出來,養在了自己府上。
聽說是個嬌嬌兒,吃不得牢獄的苦,就攀上了指揮使的大腿。原以為會像以前那些送人試圖攀關系的家夥一樣失敗,卻沒想到還真讓他成功了。
以前失敗的人恍然大悟,怪不得他們以前失敗了,原來牧時瀾喜歡男人啊。
扈三娘還是第一次見到真人。
她的感想是,怪不得指揮使動心啊。
“娘的,那小臉兒長得可真帶勁兒。”别說指揮使了,她瞧着都心動。
田當還沒有從扈三娘話裡意思的打擊中回過神來。
“怎麼可能,老大怎麼會喜歡那麼個小白臉,不可能………”
對此,扈三娘給了人一個白眼。
“嗯,小遠?想什麼呢?”扈三娘以為這孩子還在愧疚自己剛剛的出手,勸了幾句,“想剛剛的事嗎?别擔心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指揮使不會怪你的。”
姚小遠搖搖頭:“不是這個。”
他低頭看着自己的手腕,那裡袖箭中已經少了一枚箭矢。
“他剛剛躲過了。”
“啊?”扈三娘沒有聽懂。
姚小遠沒有再說話,隻是也回頭朝那邊看了一眼。
他剛剛的攻擊是沖着人去的,可最後卻是被釘在了書架上。
“行了,先幹活兒吧。”扈三娘說,“還忙着呢,也不知道哪個癟犢子玩意,要過年了還搞事。”
扈三娘罵罵咧咧地朝外面走,姚小遠連忙跟上去,先将之前的事情放到後面去。
*
屋子裡暖烘烘的,裴映雪捧着茶盞喝茶。
他看着外面:“指揮使手下的人真有趣。”
“可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