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一幫弟子都在蕭沉康的帶領下上到高樓,鄭南槐抛出數枚定海錐在樓外布下一道陣法結界,扭頭看向走回到自己身後的蕭沉康和徐綽:
“我去将這些血傀儡困到别處,你們就在這樓裡等我。”
原本似要說點什麼的徐綽聞言點點頭,“我明白了。”
見兩人都明白了他的意思,鄭南槐腳下一踏便躍下屋檐,出了陣法就割開指腹,将附近的血傀儡都引到了城鎮的另一端。
這一套他已做得得心應手,不到半炷香,守在外頭的蕭沉康和徐綽就看到鄭南槐從血霧之中出現落在跟前。
“前輩!”鄭南槐才翻進欄杆,兩人就迎了過來,隔着白綢,鄭南槐把他們的神情看得格外清楚,兩人神情先是慶幸了一陣,随後慢慢露出凝重遲疑來。
他大抵猜得出這份遲疑凝重是因何而來,反正遲早要同這些初出茅廬的弟子們交代清楚,鄭南槐徑直說了一句‘進去說’便率先進了樓中。
屋内的弟子們許是因為總算找到一個有瓦遮頂的安全所在,又有個前輩在保駕護航,紛紛盤坐在地抓緊時間調息休整,鄭南槐不禁暗自點了點頭,這幫弟子還算機警,這樣的話他也能對讓這些弟子自己照顧自己放心幾分。
見是鄭南槐回來,衆人都急忙起身:
“前輩,外頭情況如何?”
鄭南槐示意衆人不必拘禮,自己揀了隻凳子坐下,略整理了下說辭,開口道:
“其實不隻是束遠城被布下血鈴陣,我估計整個邬州境内都是這樣,現下邬州就如一個有進無出的青甕,”
說到此處,他适時地停了停,在聽到整個邬州都是這個樣子時許多弟子就已臉色慘白,才冷靜下來沒多久的人群現下雖然寂靜無聲,但那都是被吓得失語的噤若寒蟬,加上心頭的倉皇,這些弟子們神情委頓,還是那幾個精英弟子沉着臉思忖着出聲:
“可我們從即将進入邬州地界直到昨夜,都未曾察覺到任何異常……但據我所知,血鈴陣這樣的陣法需要的布設時間不短,不可能于瞬息之内完成,那這血鈴陣隻可能在我們到來之前就已布設完畢……”
一個還算鎮定的弟子聞言也擰眉思索了片刻,不甚确定地提出了自己的想法:“但是昨夜之前一切都很正常……”
“血鈴陣本就有迷惑人心智的作用。”鄭南槐提點了一句。
“……是了!”原先陷入沉思的徐綽豁然開朗,“血鈴陣會編織幻象以迷惑我們,那所謂的‘正常’——很有可能根本隻是它制造出來的假象!”
見鄭南槐神色如常,衆人就知徐綽的說法很可能就是真的,一想到自己其實一直行走在外頭那種詭異的血霧之中,可能還和蟄伏于城中各個角落的血傀儡擦肩而過,不少人登時打了個寒戰。
“那我們該怎麼辦啊?”
有人抖着聲強撐着問。
“這正是我要同你們交代的事,”鄭南槐微不可察地歎了一聲,“我要去邬山城,不能另花時間将你們送出邬州,況且看現下的情況,邬州易進難出,我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為你們尋一處安全的地方,待到此間事了,血鈴陣自然也會破除,屆時你們也可以離開了。”
“此間事了?”徐綽敏銳地察覺到他話中掠過的細節,“前輩,您要去邬山城和其他前輩一起去尋那喋血宮餘孽将其鏟除嗎?”
“沒錯。”鄭南槐在她出聲時還想了一瞬該如何糊弄過去,沒曾想徐綽自己将事由目的想好了,這樣也好,省得他還得想一個說辭瞞着這些弟子。
不少弟子面帶忐忑不安,對鄭南槐即将離開他們這件事極為緊張,有人壓低了聲音喃喃自語:“那我們怎麼辦……我們是不是完蛋了……”
徐綽略拔高了音調:“大家不要自亂陣腳!我們剛才一路過來不是已經看到了嗎,那些血傀儡沒有特意刺激的話,躲到高處就可以避免和它們對上,現下前輩在樓外布設了陣法,我們隻要撐到長老他們找過來就好了。”
“你們可以聯絡得上自家宗門的長老?”鄭南槐忽地問。
原本還擰着眉滿臉肅重的徐綽愣了一下,反倒是那些弟子回答了鄭南槐的問題:
“可以的,不過我一直沒有收到長老的回訊……你們呢?”
最先出聲的女修看向旁邊的人,卻發現大家皆頹着一張臉。
“我也沒有……”
“我也,我連師尊給我的用一次少一次的傳音法器都用完了……”
“我也是,該不會我們的訊息根本沒能傳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