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雲會過後,離青泥拜别了蕭蘭夜,返回地宗。
回到地宗之後,他便馬不停蹄去拜訪了新師弟百裡烏骓。
已是深夜,百裡烏骓已經和衣而卧數草藥,一陣敲門聲響起,他一打開門,竟然見到了心心念念的離師兄。
“這是夢嗎——”
百裡烏骓揉揉眼睛,看來以後要少看醫術,眼睛都出問題了。
幻境中的離師兄臉上的笑容似乎更深了些,他溫聲道,“是我,離青泥。”
百裡烏骓瞪大雙目。
離青泥的面容愈發清晰,百裡烏骓喃喃道,不是夢啊。
離青泥卻别過眼,看向他身後,“我們,在這說?”
“啊,離,師兄快進來!”百裡烏骓終于回過神,将人讓了進來,順手立刻将門關上,生怕人反悔似的。
“這個給你。”
離青泥遞給百裡烏骓一件看上去平平無奇的外袍,百裡烏骓愣愣接到手裡,有些不可置信,“給我的?”
離青泥撲哧一樂,“見面禮啊,我将來必然是要做越長老親傳弟子的。”
百裡烏骓傻傻盯着外袍,又呆呆看着離青泥的臉,簡直不敢相信這一切是真實。
離青泥用手在他面前晃晃,“我給你介紹一下功能,你不要嫌它樸素,其隐匿功能可擋化神神識。”
“怎麼會嫌…”
百裡烏骓回過神,将法衣捧在心口,“多謝離師兄!”
“你我同門,不要客氣。”離青泥笑着颔首,又不經意間漏出一抹愁容,“時候不早了,明日我還要去拜見越長老,不如你同我——”
話語到此處戛然而止,離青泥用笑容掩蓋失言,“你一人在宗内必然憋悶壞了,明日我拜見完越長老再來同你講講青雲會的趣事。”
一直仔細觀察他的百裡烏骓自然沒有放過這一絲微表情。
難道師兄并不想去拜見越長老?
他想了想,離青泥既然說了一半不說了,想必他并不想真的讓他陪同。
那該怎麼辦?
離青泥踏着月色離開,說是晨間拜會完越長老便來找他。
百裡烏骓站在門口怅然若失。
晨間起了小雨,百裡烏骓頂着兩個大黑眼圈站在檐下等候。
他琢磨了許久,決定撐着傘站在越長老洞府外燈離青泥。
隻是已經過去兩刻鐘了,離青泥還未拜入越長老門下,越長老這般關心他嗎?
百裡烏骓站的越久,頭腦中越是不斷回想起離青泥昨夜那個不情願的神情。
并且不斷放大,再放大。
他掏出了那件樸素的法衣,披在身上,換成了玉蒲衣贈與他的紙傘。
他悄悄靠近了無人守着的洞府,躍上房檐。
他見到了那個跪在院中、滿身髒污的少年。
他仰着頭,雨水沖刷着他素白的面容,屈辱的淚水從眸中不斷滑落。
耳鳴在腦中炸開,百裡烏骓沖了下去,一劍揮下。
“你他大爺個王八羔子——”
這是百裡烏骓生平最快的劍,許是天道也看不過眼,竟然真的叫他一個小小築基,傷到了化神。
這把劍是神劍,老谷主不同意他練劍便是因為這小子即便拿着神劍也是扶不上牆。
但也僅僅是傷了,見了血。
越長老被打斷了美事又受了傷,怒從中來也不顧及百裡烏骓的身份,以掌為刃朝二人劈了過去。
劍光凜冽中百裡烏骓撐起紙傘,他從未這般感激過玉蒲衣。
奈何,對方是化神,他們仍舊打不過。
情急之下百裡烏骓便開始從儲物袋中掏出各種東西丢,電光石火間,他想到了那一枚符箓。
“此物是我從街邊買的,據說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百裡烏骓沉下臉,這是他偷偷從玉蒲衣那裡順過來的。
他看了一眼離青泥,掏出符箓,丢了過去。
而越長老面對層層疊疊的寶物早已怒極,已經沖至二人身前準備撕爛那把破傘。
符箓擲出,詭異的紫紅煙霧漫起。
百裡烏骓急忙捂住離青泥的口鼻,難道傷敵一千自損八百,是毒煙?
離青泥猶豫了一下,施了個咒将毒煙隔絕在外。
即便如此二人還是不可避免的吸入些許煙霧。
很快,百裡烏骓的面色變得古怪起來。
他拉起離青泥就跑。
但一切都太遲了。
越長老如同鬼魅一般從身後竄了出來,一掌将百裡烏骓擊飛,而後将離青泥摁倒在地。
飛出去的百裡烏骓砸入牆體,留下一個巨大的凹痕,他的口鼻不斷流出鮮血,但他此刻并不在乎,隻是執着的重新向前爬去。
“不要——”
他絕望的閉上雙眼。
離青泥的手骨腿骨皆被震斷,無力癱倒在地,雨水打在失了衣物的身體上。
沒有哀嚎,沒有痛哭。
他靜靜趴在那,似乎呼吸都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