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傀儡侍女遞來手帕,溫蘭接過将自己手掌擦拭幹淨,擦拭了會,忽而不耐,将手帕扔回托盤,溫君眼睜睜見着他将自己的手掌卸下,扔給侍女,而後不知從哪拿出一節手重新安在自己手腕上。
溫君看着自己弟弟将極度相似的人手安置在手上,唇瓣都是抖的,“溫子良,你都在幹些什麼,你都在幹些什麼啊……”
溫蘭嗤笑,而後慢悠悠的解釋,“我本以為,我們是兄弟,你會支持我,到現在看來,終究是我錯了。”
“我不該……對你抱有任何期待。”
溫君眼眶通紅,來自親弟弟的不信任讓他倍感無措,“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你這樣草菅人命……”
“夠了”溫蘭打斷他,“我不想知道我小時候是什麼樣的。”
“我隻知道我十歲那年被所謂正道抓走試藥,生不如死的待了三年,被救回來時已經生機殆盡,全身上下沒有一處完好,我用了整整十年接受自己不人不鬼的模樣,後來……
後來我終于是快死了,你卻帶回了傀儡術,我終于有了出頭之日,眼看着我将學會真正的永生不滅,你卻再一次打破我的希望,到如今,你居然還想殺了我!”
溫蘭字字泣血,直戳溫君心頭。
“可是……可是我已經在學習煉丹了……”
“可是我煉丹救你啊,你就不能再等等嗎?”
“等不了”
“溫子書,我等不了了。”
溫蘭用那毫無溫度的手拉住溫君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哥哥,常年的試藥已經将我的心污染了
“早在二十年前,它就已經停止了心跳。”
“救我?哥哥,你拿什麼來救我?”
在溫君手下,溫蘭的心口處,沒有一絲一毫的響動。
溫蘭,他沒有心跳。
溫君一時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從小習煉丹術,其中最大的願望便是将自己的弟弟,溫蘭,溫子良治好,後來,溫蘭情況逐漸好轉,他以為沒甚大事,對于溫蘭的關注度沒有以前多,誰知道……誰知道!
面前的人真的還是自己的弟弟嗎?
真的……還是當初那個不忍殺生的溫子良嗎?
溫君不免驚悚
“你還是子良嗎?回答我,你是不是子良!”溫君腦子被自己的猜測占據,沒有一丁點掩飾的揪住溫蘭的衣領。
“哥哥,你在想什麼?”溫蘭無辜歪頭,“就算我沒有了心跳,但我還是溫蘭啊。”
“不……你不能再修煉傀儡術了,你已經把自己煉制成了傀儡!”溫君擡手将桌上的織金與人皮等物件推翻。
“你不能再這樣……”
溫君話未完,一隻染血的手出現在視野,他茫然的低頭,那隻蒼白的手從自己的腹部穿透,在他身後,站着他從小保護的弟弟,一同長大的至親,他眼眶充血,紅得快要滴血。
溫君啞着聲,用盡了自己所有的力氣,
“溫……溫子良,溫子良,你醒醒啊,你醒一醒。”
“你看看我……”
我那個天生純善的弟弟在哪裡?
是不是早在我将傀心術遞給你時就已經錯了?
溫君眼中浸出血淚。
早在他身後,溫蘭也早就呆住,他怔愣的看着自己殺了親哥哥的手,血色模糊了視線。
“我不想的……不是我,我怎麼會……”
他像是在後悔,站在原地抖着嗓音說了半日都沒有流下半滴淚,身體機制變換,他早已失去了正常人的特性。
“我不想殺你的,都是你,是你說了我不想聽的話。”
“就是這樣……一定是這樣。”
他眸中神色變換,最後歸為無寂。
一把彎刀從暗處飛來,溫蘭迅速後退,躲過了這一擊,彎刀直直插在地上溫君的屍體上。
溫蘭眼中沒有任何情緒,如同紫水晶的眼眸有形無神。
“妖族”
“咔嚓”關押着葉蒼的牢籠打開,葉蒼看也未看,捂着自己受傷的臂膀,飛快的往外跑去。
溫蘭靜默一瞬,道“我倒是小看你了”
在溫蘭剛才所站的位置一個黑衣人,那人手中正握着從溫君屍身上拔出的彎刀。
溫蘭低低笑了聲,“既然來了,那就留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