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弋站在原地沉默了許久，他手攥得格外緊，下颌緊繃，眼中的孤寂幾乎快要溢出來了。

他攥着，直到那泛金的冊上出現個血手印這才放開。

雪明夜進來時便是看見這般場景，摧玉被派了出去，這位魔尊大人站在案邊，耷拉着腦袋

像個……沒人要的小狗

雖說這般形容很破壞魔尊大人的名聲，可除此之外沒有更加形容的詞了。

沈弋聽到身後響動，側眸看過來。

不過一瞬瞳孔便是一縮，他幾乎是下意識地将手中冊子往自己懷裡藏去。

“你……怎麼來了”沈弋目光晃悠，底氣全無

明明是自己的地盤，雪明夜如今這個外人氣勢都比他足些。

殿中明亮，原本的斷臂殘骸消失殆盡，唯留一絲血腥味從沈弋身上傳來，雪明夜眉頭微微一皺。

見他皺眉，沈弋底氣更加不足了，一代魔尊，此刻像個小媳婦似的，“……怎麼了？”

雪明夜目光落在他懷裡的手中，此時看出了他的無措，有些不甚明白，朝他擡手。

“我看看”

聽到他的話，沈弋的心幾乎要碎了，他早在将雪明夜帶回來時就想到有這麼一天，可這一天來臨，他的心比誰都更痛苦。

更何況，是他親自把這些東西，送到人面前。

他不想看見雪明夜厭惡的視線，更不想讓他知曉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沈弋站在原地一動不動，雪明夜沒有辦法隻好擡手将他受傷的手抽出，順勢拉出來的還有一本金色的小冊子，雪明夜暫時沒管，握住了沈弋的手掌，慢慢治療他手掌心的傷口。

沈弋手中一片溫暖，是眼前人将自己的手放到了他的手中，沈弋眨了眨眼，反手将人手握在手心。

他此時不敢說話，卻是意外的膽大。

“放開”雪明夜拍了拍沈弋的手

魔尊大人已經不要臉皮了，臉算什麼，他的命都是雪明夜的，要殺要剮還不是雪明夜說了算，他隻是，真的難以承受雪明夜讨厭他了……

“不放”魔尊大人靠在他身上小聲說

雪明夜真是拿他沒辦法，委身坐在蒲團上，‘柔弱’的魔尊大人當即跟着靠了下來。

“不放怎麼療傷？”

沈弋微微一愣，他似乎知曉自己誤會了什麼，此時有些小心翼翼地放開了人的手。

雪明夜擡眸看見這人的神色，不知為何想起了烏黎玉所說，沈弋……當真是喜歡他？

怎會

想到離開時烏黎玉出的馊主意，雪明夜突然覺得有些可靠。

他離開時，烏黎玉笑得一臉奸詐，“若是仙尊實在不信，您親尊上試試？”

“若是尊上反抗并且對您動手就說明他是不喜歡您的。”

“反之……”

雪明夜回神，将人手上的傷口治療好，這才看見了沈弋剛才拿的東西，他擡手将金冊拿在手中。

冊上是事關宗門的，雪明夜看了一眼便不感興趣。

沈弋早在他拿起時便喉嚨發緊，他幾乎能夠想象得到雪明夜質問他的神色。

誰知雪明夜看了一眼就放下，絲毫不感興趣。

這讓沈弋心情忽上忽下，啞聲問，“你……不問我為何屠殺五十三宗門？”

雪明夜看他這忐忑不安的模樣，似乎猜到了什麼，“你很想我問你？”

想了想他道，“那我問你，殺他們時受傷了嗎？”

此刻就算是沈弋也沒有料到事情是這樣的發展，那張俊美的臉上都出現了片刻的迷茫。

雪明夜條件反射地揉了揉他的頭，“我覺得……你我之間，應當是有信任的，你說呢？”

“所以受傷了嗎？”

“沒有”沈弋将眼眸微閉，不堪地垂下了頭。

他不敢擡頭，怕雪明夜發現他眼中情欲，怕看見雪明夜那溫柔的笑。

更怕……

他控制不住自己

眼前之人，他追随了三世，便是他随口說出的話，沈弋都願意為達目的而去死，更别提他如此溫和的時候了。

自己的自制力在這人面前從來沒用，沈弋一直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