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是不可靠的,還是要靠自己。
她冷靜下來,不動聲色地環顧了一圈周圍的環境,在腦海裡飛速思索着應對辦法。
周圍暫時沒有過往行人,即便有路口監控,萬一現在惹急了這個男人,還不曉得他會對自己做些什麼,而自己肯定反抗不過。
思及此,符周掏出手機,佯裝平靜地回答:“好吧,那你快一點,我等會兒還有事情。”
聞言,男人喜笑顔開,立馬重新找出圖片,在一旁講述起了具體流程。
她打開微信,按照他的說法開始掃碼,果不其然,一通操作之下,界面上出現了輸入姓名和身份證号的提示。
男人還在一旁誘導,“這個沒什麼影響的,就登記一下就好了。”
她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餘光關注着一旁的綠燈,還有将近20秒的時間。
她點開姓名欄,輸入“cuan”,然後一直往下滑,直到身旁的男人有些不耐煩地問道:“你姓什麼?這麼難打?”
“我姓爨,比較稀有,所以難找一點,”說罷,符周一手拿着手機,一手把懷裡的小扇子和小鏡子遞給男人,“叔叔你先幫我拿着,我一隻手打字太不方便了。”
綠燈的數字已經跳到了個位數,男人不疑有他,松開了握着她手腕的手。
就在這時,符周迅速拿好手機,拔腿就跑,趁着綠燈最後幾秒飛速沖到了公路對面。
再回頭,路口已經重新變為紅燈,男人終于反應過來,卻被車流堵在了對面。
意識到自己被耍了,他頓時惱怒起來,對着符周破口大罵。
符周不再理會他,也不敢再逗留,迅速離開了路口。
走出一段距離後,她才發現自己的心髒正在狂跳,不由得輕拍胸膛,試圖平複心跳。
擔心再次被男人追上來糾纏,她仍心有餘悸地回頭張望,确認無人後,她才徹底放下心,放慢了腳步。
看來孤身在外的時候,還是要往人多的地方走。
剛才那個男人一定是看她是個年紀不大的女生,料定了她不敢反抗、容易受騙才敢這麼光明正大地糾纏。
思及此,符周的心底有一絲隐隐的不舒服。
為什麼明明是施害者的錯,需要為之付出精力和代價、擔驚受怕、四處躲藏的卻是受害者?
腦海裡驟然浮現出不久前看的《麥田裡的守望者》,竟也有一種跟主角霍爾頓一樣的感受。
成年人的社會裡,平靜無波的表象之下,隐藏着諸多肮髒和無理。
霍爾頓希望成為麥田裡的守望者,守護妹妹菲比心底的那一方純真,那麼自己呢?誰又能守望自己?
不知從何而來的低落籠罩了她,無法驅散也難以排解,符周就這麼漫無目的地在道路上行走着,嘗試放空大腦,什麼都不去想。
霎時間,面前出現了一個瘦削高挺的身影,她擡眸一看,是去而複返的洛渡。
符周的腳步一僵。
茫然的大腦足足耗費了幾秒才重新恢複運作。
他這是在幹什麼?怎麼又回來了?
倏忽間,腦海裡閃過一種可能。
他會不會是不忍心看自己陷入麻煩,去而複返了?
不料,這個想法剛出現幾秒就被否定了。
轉瞬間,洛渡就已經和她擦身而過,直直地朝着她的身後走去,她甚至都沒看清他的面容和神情。
符周偷偷回過身,看了一眼他離去的背影,和不久前在路口的時候一樣,沒有猶疑,沒有停頓。
回想起他在卧室門口冷冰冰的話語,以及那麼多次厭惡的眼神,她不禁自嘲一聲,感歎自己先前想法的可笑。
符周啊符周,不要對别人抱有不該有的期待,更何況還是明确對自己表達過厭惡的人,約等于無交集的“陌生人”。
不抱任何期望,就永遠不會受傷,無論是親情,還是友情,都是如此。
他應該是和一周前的中午一樣,忘記帶什麼東西了,重新回去取,這才遇到自己。
收回思緒,符周重新邁動腳步,往家的方向走。
回到家,洛辰宣依舊在沙發前看電視,洛明遠和徐凝煙在廚房裡做飯。
看到她回來,徐凝煙從廚房探出腦袋,熱情地招呼一聲,“周周回來啦?圖書館怎麼樣?再等會晚飯就做好咯。”
不想讓兩人擔心,她露出一抹輕松的笑容,“挺好的,設施齊全,環境也很好。”
閑聊幾句後,符周回到樓上,将挎包放進房間,簡單整理東西過後,又走出了房間。
沒想到這一出門就撞上了剛從樓梯走上來的洛渡,手裡還拿着一個籃球。
她記得在路口看到他的時候,他的手裡還空無一物,再次折返果然是有東西落下了。
真是個丢三落四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