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有想好何時動手?”這次是我打破僵局。
“除夕宴。”
“一切都已準備妥當?”
“嗯。”
“可得先解決我兄長的嘉賞。”我笑着同他開玩笑。
“嗯。”
——
三聲叩門。
懸挂的風鈴響動。
素色氅衣上粘着的雪粒,先從門縫處溜了進來。
“你晚到一個時辰,該罰。”我拿起桌上的剪刀修剪好燈芯,轉過頭去看他。
“我怕誤了趙姑娘事兒,在外等了一會兒才敢上來。”謝晚把門掩好,搖頭輕歎一聲,苦悶道,“趙姑娘不記着我的好就罷了,怎還要罰我?”
“天寒地凍的,你可真能忍。”我哼了一聲就又扭過頭去。
“能怎麼辦呢,隻能我多受着點兒。”他走到我眼前,委屈巴巴的樣子像什麼呢?
一隻披着羊皮的狼。
我刻意不去看他。
他卻好像嘗到甜頭,非要跟我逞口舌上的威風。
“趙姑娘,日後有何打算?”他将氅衣解下,緊挨着我的鬥篷挂在衣桁上,才在我身旁坐下。
雪夜的寒氣瞬時散去大半,他随意地勾了下薰球,濃郁的香味和煙霧震顫着湧出來。
幼稚到我都不知道該說他些什麼。
“趙姑娘的待客之道,看來還得學,不理人可不行。”他又将桌上謝昭用過的茶盞往前推了推,之後好像還覺着不夠,又将茶盞倒扣在桌上。
我一言難盡地望着他做完這一切:“殿下教教我待客之道?”
“噹”的一聲,薰球幾乎要脫離挂香架,在空中旋圈。
煙霧遮眼,香灰嗆人。
我下意識地身子後仰,卻被他扯坐進懷裡。
他的手指還未回溫,冰涼的觸感扣在手腕上,眉眼愈近,勾人的尾調,藏着吃味:“嗯?”
我要是再摸不清楚狀況,就真的說不過去了。
“謝某人這點自信還是有的。”我蹙着眉頭,學做他的語氣揶揄他,“這才短短幾天,就忘了?”
“那倒沒有。”他的目光似在勾勒我的輪廓,一路往下,最終定在我的唇上,“我吃醋了。”
“我能怎麼辦呢?”我強壓住嘴角的笑意,“誰讓殿下既來的晚,又偏要在門外候着呢。”
被他捏住的手腕上輕微的癢意,逐漸往上攀爬。
衣袖垂落在臂彎,整條小臂全暴露出來。
他微微用力,我的手臂就隻能架在他肩頭。
鼻尖碰鼻尖,如此近的距離,屬于他的氣息強勢席卷而來。
“看來不是個啞巴,待客之道也不必再學。”他左眉微挑,輕飄飄的話有如四兩撥千斤。
他又占據上風。
我又急又臊,氣鼓鼓地拿眼去瞪他。
他摁住我的後腰,一本正經的樣子更是讓我氣的跳腳。
“殿下真是能說會道,哪天要是把我氣跑了……”我咬牙切齒地還沒說完,他猝然低頭封住我的唇。
我不甘示弱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旋即撇過臉去。
“我話還沒說完呢,怎麼殿下不想聽了?”
摁在我後腰處的手漸漸緊縮,他的呼吸亦有片刻的急促:“我錯了。”
我的嘴巴最不饒人:“我要是氣跑了,就讓你一輩子都找不到,我……”
蓦然脖頸處一點清涼。
像是雨點墜入湖面,激蕩起數不盡的漣漪,後逐漸連成一片,久不能歇。
我轉過頭錯愕地喊他的名字:“謝停舟。”
“我錯了,你别丢下我。”他垂着眼睛,睫羽上還殘留着凝結的透明。
我立刻捧住他的臉,對上他的眼睛:“不是,你還真哭了?”
他目光不自然地躲閃。
怪可愛的。
我要是再懲口舌之快,多少有點兒不厚道。
“嗯,其實,我,嗯。”
算了。
還是親吻來的更快些。
我捧着他臉,吻了下去。
下一瞬,天地旋轉,他反客為主。
我被他放躺在桌上。
唇齒間厮磨的情欲,他手心炙熱的躁動,胸腔雜亂無章的心跳,燭火忽明忽暗的微光。
手臂環住他的脖子,不管不顧地沉溺拉扯。
彼此糾纏的喘息,欲罷不能的嘤咛,一陣高過一陣的香霧。
他的眉眼像是濃厚到化不開的一灘墨,隻一瞬的停頓,我甚至都沒來得及看清他,緊接着又是如疾風驟雨般的強勢掠奪。
這樣的事情,在我和他之間,第一次是我繳械投降。
“謝停舟。”喘息中我努力掙出幾個字,“你别怕。”
恍惚間,早已分不清臉上是誰的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