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斜斜的照在牆上的瓦片上,前幾日剛落了些小雨,府裡的人都把衣物被褥的拿出來曬。
院子裡支起幾根竹竿,拿上一根藤拍,就在院子裡曬了起來。
“嘻嘻嘻,昨天你們看見将軍的臉了嗎?”
“诶,沒看見,不過今日啊,我特意繞路,去将軍哪兒看了一眼。可真是——”
一個侍女一邊用藤拍拍着被褥,一邊嘻嘻笑着:
“回自己家翻牆就算了,還被當做是小偷打了一頓。在宜州也是頭遭了!”
“别說,昨日那淤血沒上來,看着也就是有點發青發腫,今日看着啊,竟是一臉的青青紫紫,比那澖水旁的花還豔啊!”
宋湘從廊下路過,聽見她們的嬉笑,不由羞愧的低了頭。
怎麼就成了這麼回兒事?
宋湘的侍女跟在她身後,對着嬉笑的侍女道:
“你們别說了,這話以後也别說了,我們小姐臊得慌呢!”
那幾個侍女站在陽光裡,明媚的像是新開的花兒一樣。
“宋小姐别害羞啊,我們将軍還誇小姐手勁兒大呢!”
“哎呀!别說了!”宋湘聽完,心裡更是臊得很,拉着侍女的衣袖馬不停蹄的走了。
“小姐其實不用這麼不好意思的,在宜州這沒什麼。”侍女被宋湘扯的領口都有些歪,“這些天奴婢也算是長見識了,這宜州民風彪悍得很。昨日上街買零嘴,我還瞅見那街口賣肉的兩口子吵架,女的直接拿起那剁肉餡的刀追了男的五條街。”
宋湘停住了腳步。
侍女伸手,用食指和拇指在空中比了很短很短的一介距離:
“小姐的事,在這裡——不過就是毛毛雨。算不得什麼。”
侍女轉而一笑:
“嘿嘿嘿,再說了,這宜州除了府裡的人,誰還認得小姐啊。就算傳出去了,也不過就是什麼霍将軍翻牆回家,被府裡借住的女眷失手打了。”
宋湘低着頭,沒說話。
侍女又道:
“而且以後,您還可以說您打赢了霍将軍。多有面啊——”
宋湘轉過頭,眼眶紅紅的看着侍女。
侍女見了,心裡就像是踩空了一樣,插科打诨的心思瞬間消退,一個激靈上來,人都清醒了幾分:
“小姐。。。。。。是我說過——”
“不。”宋湘眼眶紅紅的,可是聲音卻清脆得很,不像是在哭鼻子,“這沒什麼,隻是昨日,若不是因為霍将軍沒有出手,别說是還手了,我恐怕連掙脫都掙脫不了。這麼明顯的事兒,一開始我竟沒有發覺。”
宋湘下意識的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右臉頰,眼眸低垂,很是自責:
“我應該發現的。”
“這麼明顯,我應該發現的。”
宋湘心善,這是宋府上下都知道的。
她就不是能随意欺辱了别人還能安然理得,理所應當的性子。
本性如此,是怎麼都改不了的。
仔細看會發現宋湘眼底有一小圈烏青,似乎是沒睡好。
侍女福至心靈:
“小姐,你昨夜沒睡好不會就是因為心裡愧對将軍吧?”
宋湘沒說話,擡眼看了她一眼。
那就是了。
“嘶——”侍女一下子也犯了頭疼,不把這個心病解決掉,宋湘往後怕是都睡不安穩。
侍女走到一邊的坐凳楣子上坐下,伸手把宋湘也拉到旁邊坐好。
“小姐,你這事現在這樣,很難辦。”
宋湘蹙眉,以前怕給郭琥添麻煩,她鮮少出門社交,更不要說跟異性了。
“那,我該怎麼辦呢?”
“嘶——”侍女咬牙切齒又抓耳撓腮的,“你這事兒,做過了不行,顯得虛情假意,做少了也不行,顯的沒誠意。”
“雖說霍将軍不介意,可是好歹也是鎮守一方的将軍,說來也是三品官。。。。。。面子上總歸過不去,畢竟手底下那麼多人呢。”
“軍營裡頭又魚龍混雜的,什麼人都有。傳到軍營裡頭去保不齊會影響霍将軍的威信啊!”
“外頭到還好說,時間一長人就忘了。誰還記那麼清楚,不過霍将軍在宜州也算是風雲人物,說不定影響力和沈公子在京城是一個道理,不好說。。。。。。”
侍女說一句,宋湘覺得有道理一句,侍女越說宋湘越心驚。
總覺得自己确實是做了難以饒恕的事。
“啧!”侍女咋舌,“霍将軍還是大小姐的親舅舅,大小姐和小姐又是親姐妹,關系匪淺。小姐也十分珍惜這一段姐妹情誼。”
宋湘挪了挪屁股,坐近了一點,十分真誠的看着侍女:
“那你說,我應該怎麼辦呢?”
侍女摳了摳腦袋,冥思苦想,一敲手:
“有了!”
“什麼辦法?”
侍女拉過宋湘的手:
“小姐你不是看了很多話本嗎?裡面應該有這類事的處理辦法吧!”
“。。。。。。”宋湘懷疑,“能行嗎?”
侍女握着宋湘的手:
“先做了,才有機會考慮行不行。”
霍玉安眼皮重的跟軍營裡頭的千斤頂一樣,擡都擡不起來。
“哈——”
侍女端着東西從廊下路過,遙遙行禮:
“将軍可休息好了,要準備洗漱和吃食嗎?”
霍玉安擡頭,眯起眼打量了一下天色。
日頭高懸,陽光明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