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姣姣一下癱軟到地上,陳公公眼尖,看得出皇帝不悅,他朝底下人做了個手勢,他們上來就要把人擡走。
元姣姣急了,“那衛平安呢!她打我這般嚴重,你瞧她,身上連處擦傷都沒有!陛下為何不處置她!”
王承允這才注意到在一邊沉默的站了好久的衛平安。
衛平安白嫩的小臉上沒什麼表情,甚至有些不屑。
她很少這樣安靜,依她的性格,應該早就鬧翻天才對。
他泛起恻隐之心,隻說了一句罰抄宮規二十。
兩人打架,一人被迫挪宮,另一個竟然隻是寫寫字就作罷?
元姣姣實在忍不下這口氣。
“陛下!王朝未穩,你如此對我,就不怕元府大軍踏平皇宮嗎!”
她喊了這一句,王承允額角的青筋直接冒了出來。
他到元貴妃面前,單手鉗住她的脖頸,語氣輕佻,“朕還不知道元家軍這般厲害,正想領教,要不你叫他們踏一個試試?”
“陛下偏心,臣妾不服,陛下不如直接掐死臣妾!”元姣姣已經呼吸困難,一滴淚從眼角落進耳廓。
鬧劇愈演愈烈,空氣中蔓延着火藥味,一點就着。
王承允沒撒手。
元文亮近日廣招前朝官員進府議事,其中還有兩朝天子之師司徒伯遠,元文亮的狼子野心将要按耐不住,王承允正想震懾,逼他縮回爪牙。
元府嫡長女而已,死不足惜。
“夠了!”
衛平安推開他的桎梏。
“我打人有錯,我挪寝宮。”
王承允的臉色瞬間比剛才還難看。
這一下比衛平安剛打那一架用的全部力氣加起來都要大,她到底在想什麼?
元姣姣被掐的滿臉通紅,幾近缺氧,猛的被松開,身體像彈簧般摔到地上。
陳公公給底下人使個眼色,元姣姣便立馬被人扶回去休息了,身後還跟着一串太醫。
衛平安赤腳拎着裙擺,帶着宮女默默的回宮。
“鞋都沒了,怎麼走路?”
王承允眉心皺的能夾死一隻蒼蠅。
他看着厭煩,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把衛平安抱了起來。
宮女楞在原地,一時間不知進退,他就順便把宮女也訓了一通。
“藥都撒光了,還不去重熬一碗!等着朕熬是嗎!?”
宮女連連點頭認錯,小跑着回去煎藥了。
衛平安望着他的側臉,一時間走了神。
王承允帶兵回京時,取下京師第一件事就是開國庫給百姓發糧,百姓受裴忘年壓迫數年,朝廷征收糧食征戰,百姓生活艱辛,吃不飽穿不暖。
所以初入京城時,不少百姓對着轎辇磕頭拜謝,他們誇王承允為人正直,心也慈悲,必是一代明君。
衛平安看了看此刻滿身戾氣的王承允,輕歎口氣。
人人稱贊的仁君,怎麼是這樣的狗脾氣。
她不是傻子,能看出王承允有意偏袒她,剛進皇宮時,她讓王承允凡事多向着她,沒想到真的管用。
但是她還是更想去偏僻的冷宮,那裡少了很多耳目,凡事方便。
更何況,她從進宮那一刻就明白,她和深宮諸位沒有什麼不同。
看似光鮮亮麗,其實不過是一個個乖巧的止戰花瓶,不碎則養尊處優的被供奉着,一旦破碎,瓦片定會染上許多人的鮮血與性命。
皇宮不是什麼好地方,愛和信任都是奢侈品,可遇不可求。
還是清醒點好。
一路無言,兩人之間氣壓太低,衛平安忍不住打破僵局。
“王承允,本郡主去冷宮,是要替你分憂。”
“郡主懂事,能乖乖在朕身邊待着便已經是分憂了。”王承允還在生氣,把她放在椅子上,試了試新端來的藥溫。
衛平安聽得出他在說反話,還是笑了笑,“元家夫人有強敵大軍,但今日京城中是秋闱的大日子。要是這點小事真的引來兵馬,城中必有慌亂,你倒不怕,可你讓寒窗數載,苦等今日一搏的萬千書生怎麼辦?”
“今日打架,确實是我沖動。若是沒有處罰,此事傳出去,你怕是要被群臣唇槍舌戰一番,元家勢大,我的日子也不會好過。所以我才要去冷宮,一來為你,二來為我。”
這段時間,衛平安一直耍性子,王承允隻當她是貪玩的小孩脾氣,沒想到此事能考慮的這般慎密周全。
他輕笑一聲,氣消得差不多了,輕輕端起碗給平安喂藥。
“好啊,那就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