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椿院
“啪——!”
陳蓉陰着臉将手裡的葡紋玲珑銀珠丢在了桌上。
原本一早就得了玫瑰清露,陳蓉正高興呢,不想卻聽旁邊的落桐院有了動靜。
出去打聽消息的丫鬟這會兒來回話,說是于管家奉命專門往落桐院裡送幾位公子帶來的東西。
見陳蓉的臉色實在難看,溫從霜擺了擺手,小丫鬟連忙低着頭退出了屋。
“蓉妹妹,且消消氣。”
溫從霜将茶盞往陳蓉的身側推了推,開口勸慰道,:“柳姑娘到底是這府裡的表姑娘,府裡一些事上顧着她也說的過去。”
“她算什麼表姑娘?!”
陳蓉冷笑一聲,看向一旁溫婉可親的溫從霜,:“溫姐姐,你真當這柳嬌是蕭家人?”
“呵,若真是蕭府的正經親戚,又豈會在這南園客居?”
“不過是因着她娘也姓蕭。”
“還是旁支又早出了五服的遠親。”
“沾着這麼一點點的親故,父母雙亡後求到蕭府,府裡照拂一二罷了。”
說着,陳蓉扭頭看向落桐院的方向,憤懑又不屑的道,:“她這樣的落魄戶,不知幾輩子修來的福氣才進了蕭府,本該夾着尾巴做人才是。”
“誰知她卻是個厚顔無恥的下賤胚子!”
“成日裡慣會裝腔作勢。”
“這知客院裡的人都知道規矩,從不去外院。”
“她可倒好,借着親故的由頭,恬不知恥的四處攀親撿高。”
“不僅日日巴着世子哥哥不放,便是這府裡哪個房的都是她哥哥......打量着誰不知道她揣着什麼心思似的!”
冷不丁忽然聽完柳嬌的來曆,溫從霜都反應了好一會兒。
擡眼見陳蓉神色忿忿,溫從霜開口輕聲安撫道,:“蓉妹妹,這表姑娘,不管怎麼說,到底如今一同在知客院住着。”
“平日裡低頭不見擡頭見的,總不好與她鬧的太難看。”
一聽溫從霜這話裡話外又忍又讓的,陳蓉剛消下去那點火又‘噌’的一下就燒了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溫從霜,:“溫姐姐,你就眼看着這樣卑鄙龌龊的小人行事張狂?”
說話間,陳蓉氣的頭上的發钗都在亂顫。
她指着落桐院的方向,恨的眼眶都有些泛紅,:“她厚顔無恥借着親故的由頭巴着世子哥哥不放。”
“又與其他人......倒真是占盡了便宜。”
“還裝模作樣,惺惺作态,簡直叫人作嘔。”
一聽陳蓉提起蕭世子,溫從霜哪還不知道陳蓉的心結?
見陳蓉實在氣的狠了,溫從霜起身走過去,輕輕拍着陳蓉的後背,又溫聲安撫道,:“蓉妹妹,你且先消消氣。”
“蕭府仁善,蕭世子也是個端方的君子,裡裡外外的行事間自然留了些餘地。”
“俗話說不看僧面看佛面,這府裡府外都看着,到底柳姑娘口口聲聲的喚世子表哥,這幾分情面也總得給。”
溫從霜放緩了聲音,:“柳姑娘行事或許是有幾分不妥,可你剛剛也說了,柳姑娘到底也是與這府上沾着親故。”
“如此,即便是真有什麼,咱們這些人也不好說什麼。”
聽着溫從霜的話,陳蓉捏着帕子的手慢慢攥緊了。
半晌,她仿佛想到了什麼,扭頭看着落桐院,語氣發狠,:“什麼親故?“
“不過是虛言張狂的蠅蚋之徒為掩人耳目罷了。”
“若沒了這層遮羞的皮,我倒要看看,這個沒臉沒皮的小人還怎麼張狂!”
???
溫從霜拍着陳蓉的手一頓,瞧着陳蓉現下咬牙切齒的模樣她隻覺得頭痛。
不等溫從霜再說什麼,就被陳蓉抓住了手,她神色略顯古怪的一笑,:“溫姐姐,你且等着看吧。”
被抓着手的溫從霜:......
看着明顯已經聽不進去勸的陳蓉,溫從霜搖搖頭,歎了一口氣,:“何至于如此啊。”
*
卯時末,昨日辛苦趕了一日課業的柳嬌腳步匆匆的往蕉園去。
所幸這蕉園離着知客院不遠,柳嬌到了學堂的時候,老夫子還沒來。
學堂裡一般上午是老夫子授課,下午便是女先生教她們琴棋書畫。
這期間是不許丫鬟跟着進去伺候的,因此柳嬌略微整了整衣衫,接過松月手裡的食盒和書匣子就自己走了進去。
蕉園,院如其名,裡面錯落有緻的種了許多的芭蕉,又有山石點綴,蕉葉碧翠似絹,掩映其中,玲珑入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