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打開布袋,是一袋熟透的野果。她掂起一顆通紅的咬下一口,冬季的果子是沁人心脾的香甜味。
吃完一袋野果,體力瞬間恢複了許多。
阮棠挽起袖子蹲在地上拔雞毛。不大一會兒功夫,她就将野雞屁股給拔秃了。
李泰啟遠遠瞧着,顯然對阮棠的手法有些震驚。誰曾想一個廚子不會拔雞毛呢?
阮棠好不容易拔完雞毛,忽然一頓,瞧着李泰啟問道:“王爺,您那把劍,可不可以……”
“你要用本王的寒冰寶劍殺雞?”
“不是殺雞,是給野雞開膛破肚。”
“我這有小刀。”李泰啟從身上摸出一把小刀,很小巧那種。
處理好野雞,阮棠扯了一些寬大的葉子,将處理幹淨的野雞放葉子上,從懷中抹出一個裝鹽的小瓷瓶。把細鹽灑在野雞上,用小刀片了幾刀混着鹽巴腌入味。
李泰啟站在大石上,瞅着地上七零八落的雞毛,露出震驚神色。
李泰啟去收集柴火,片刻後回來了。
兩人生火,烤雞。
烤好了,整個懸崖頂都是烤雞的飄香味。嘗一口美味至極。
兩人每人吃了一隻。李泰啟給阮棠丢過一個羊皮水袋,袋中有半袋水。阮棠啟開水塞,仰頭喝了個暢快。
兩人吃飽喝足。阮棠道:“王爺,昨夜我睡在您的蟒袍上,您睡哪啊?”
“睡樹幹上”李泰啟指了指旁邊的大樹。
“怎麼能睡着?”
“睡得着,很舒服。”
“不會掉下來嗎?”
“……”
李泰啟往篝火裡添了一把柴。火騰地燃起來了。他伸手去烤火,指尖傳來陣陣暖意。
瞟了眼阮棠,她瑟瑟發抖。他脫下熊毛大氅給阮棠披上,道:“這麼大冷天穿這麼少呢?”
“王爺,不是我穿得少!”阮棠喃喃道:“身上穿了棉服,與突厥人打架被撕得稀巴爛。單衣都撕破了。”
天空不知不覺中洋洋灑灑地飄起了鵝毛雪片,晶瑩純白的雪花紛飛,消無聲息的帶走崖上最後一絲暖意。
“這天氣怎麼說變就變?剛剛還是晴天忽然就下雪。”阮棠望望無垠的天地道:“連個避雪的地方也沒有。”
阮棠盤腿坐在篝火旁,眺望遠方,蒼穹間天際的那片朝霞并未散盡。地平線上的那抹绯紅分外顯眼。
雪花落在她肩上,落在熊皮大氅上。她的雙眸,美得傾國傾城。
李泰啟背對阮棠望向天際那抹霞光,阮棠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卻真切的感覺到他身上的蕭瑟孤寂,像迷途的俠客找不到家的方向。
他眺望的方向,是長安城皇城的方向。他轉過身靜靜的看她。
篝火暖暖地映在她臉龐。在火光的映照下,她的雙眸看上去水氣蒙蒙。雪花落在她披散的秀發,再化成水。
她的發絲就這樣透濕如琉璃,蜿蜒的貼在她額前。順着細長的脖頸,垂在随着呼吸微微起伏的胸前。她微笑的瞬間,如冰山雪蓮綻放。似淡還濃的玫瑰清香,随着緩緩蒸發的水霧彌漫開來。
他不由感歎:這廚子細看竟是這樣動人。
雪花從天而落,像落花一樣連綿,似無數梨花飛舞在蒼穹之間。
漫天雪花,
冰冷又繁華,
頹敗而平和,
冶豔又素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