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他靠近那間堂屋時,裡面已經恢複了平靜,先前的聲音消失無蹤。李泰啟正準備推門,忽然門從内側猛然被拉開,幾個人猛地從屋内沖了出來,撞得他措手不及。
“哎呦,哪個不長眼的……”一個秃子揉着摔痛的臀部,尖聲喊道,正要發怒,卻在看清來者時,臉色一變,趕緊爬起來,臉上依然有兇惡之神情:“又是你?!”
另外一個正是族長的孫子小斌,他全身僵直,面露驚恐。他愣了一瞬,急忙将沾滿鮮血的手藏入身後。退後一步,聲音裡夾雜着明顯的心虛:“你怎麼知道這裡……”
最後面一位是阿香,她擡眼望去,看到面前李泰啟那道高大的身影,“你怎麼來了?!”她瞬間瞪大了眼睛,雙腿發軟。
俗話說,行得端坐得正不怕鬼敲門,可這幾個人剛剛才做了虧心事。
李泰啟看到這幾位,冷哼一聲,聲音仿佛從喉嚨深處擠出來的。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在面前三位身上掃視了一圈。見他們臉色蒼白,神情慌亂,結合方才的動靜,李泰啟确定屋内一定有事發生。
小斌被李泰啟的氣勢吓得臉色蒼白,雙腿發抖。
李泰啟一踏入屋内便聞到濃重的血腥味,心裡一沉,加快腳步走進去。果然,沒走幾步便看到一名男子趴在血泊中,一動不動,氣若遊絲。
李泰啟回頭冷冷地看了門口三人一眼,然後推開另一扇門,讓屋外面的陽光照進來。能更好的看清屋内的景象。
門外三人準備走。
“站住!”他聲音冰冷,雖然隻有兩個字,卻有足夠的威懾力。
“這……隻是個意外。”
“意外?”李泰啟微微挑眉,重複了一遍,語氣中夾雜着一絲嘲弄。
“阿香小姐,确定這隻是個意外嗎?”
與前些日族長壽宴上初見的這位,還是那個柔弱無助的模樣比。如今她給李泰啟的印象,卻似乎已完全脫胎換骨般的不同。
李泰啟雙臂環胸,冷冷注視着她精緻的面容,眼中透出幾分揣測和戲谑。阿香點了點頭,又加重力道點了一次。李泰啟一眼就看透了她内心深處的心虛。
看來,今日到這裡來倒是個明智之舉。
“人是我傷的,跟小姐和少爺無關……”秃頭手下領教過李泰啟的身手,過見情況不妙,想把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
“倒是個忠心的奴才……”李泰啟淡淡掃了一眼門口的秃子。
“隻是,你主子的事,怕是不能由你擔!你也擔不起!”李泰啟深吸了一口氣,眉頭緊鎖,直視秃子的眼睛說道。
李泰啟緩緩走到小斌身旁,低頭靠近他的耳邊,用低沉的聲音說道:“事情的真相尚未查明,你們都難以置身事外。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還有昨天阮棠的事,一并要跟你們算清楚。”
他說到“人命關天”時,特意加重了語氣,顯然不會善罷甘休。
小斌心頭一緊,低下頭,試圖擦去衣服下沾滿鮮血的手,但無論如何擦拭,血迹依然無法抹去,鮮血沾得太多了。
他明白李泰啟說得,‘人命關天‘是什麼意思——是要他血債血償……現在反倒是他最擔心,地上的馬夫會死在這裡。
屋内,李泰啟探了探那人的脈搏,發現身體雖然還有餘溫,但呼吸微弱。他扯下衣襟上的布條,幫他綁住往外冒血的胳膊。防止他因失血過多而死。
李泰啟将那人翻過來,當他看清是給自己報信的馬夫時,瞳孔猛地一縮,臉上滿是震驚。
沉默片刻,随後下令:“未經允許前,你們三個任何人不得離開這裡,否則格殺勿論。”李泰啟拔了拔腰間的劍。
“還有,你們當中一人去把郎中請來,救得了他還則罷了,若救不了他……!”李泰啟思索了片刻道,說話間他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馬夫。
“是。”秃子去請郎中。
李泰啟環顧這件屋子,屋内的擺設物件散落在地,場面一片狼藉,血迹斑駁。
陽光透過薄霧,灑在了屋内。一盞茶功夫郎中請來了。
李泰啟站在門口,望着幾人将馬夫擡上坐榻,郎中忙前忙後的搶救過程。
他想不明白的是,村民心中德高望重的老族長,怎會有這樣的品性低劣的兩個孫兒。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馬夫并沒有醒來。
李泰啟提劍邁向雙手沾滿血迹的小斌,一縷光從門外流瀉進來,不偏不倚正好照在小斌因恐懼而扭曲的臉上。
李泰啟歎了一口氣,撥開一縷當在額前的發絲,繼續靠近。
整個屋子一片沉默,寂靜得能聽見窗外的風聲。
“你還有什麼要說嗎?”李泰啟冷冷地望着小斌道,眼神中露出莫名複雜的神情。
凜凜劍光映着小斌瞪圓了的雙眼,他早已吓得說不出話來。
“且慢!”一個老者的聲音從屋外穿來。随之有多人急促的腳步聲由遠而近。
“咳咳——”幾乎是同時,榻上的馬夫發出了劇烈的咳嗽聲,他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