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棠看着小芙為她整理喜服,心中滿是惆怅。
第三日清晨,是回門的日子。剛踏入阮家飯館,便收到傳召,要求她與沈元澈立刻進王府。
王府書房内,李泰啟一見到阮棠,便察覺到她神情黯然,連笑容都顯得有些勉強,心中不禁一緊,隐隐生出幾分愧疚。
他微微擡起清瘦的下巴,緩聲道:“先恭喜二位,祝願你們白頭偕老。”然而,這類話語終究難以說下去。
他的眉頭微蹙,話鋒一轉,“北疆急報,突厥再度滋事,掠奪我大秦子民财物,殺害邊疆士兵。本王認為此事不可再拖,即日派将軍領兵出征,一舉拿下突厥。沈将軍對此可有信心?”
沈元澈略作沉吟,随即堅定道:“臣願領兵出征。如今我大秦兵強馬壯,臣有信心拿下突厥。”
書房内的空氣驟然凝滞,仿佛時間在這一刻停滞不前。沈元澈敏銳地察覺到氣氛的異樣,緩緩擡起頭,正巧對上了李泰啟的目光。那是一種難以名狀的眼神,既深沉又複雜,帶着隐隐的痛楚與無法言說的絕望。那雙眼睛緊緊鎖住了低頭沉思的阮棠,仿佛在無聲地訴說着什麼。
沈元澈的心中猛然一顫,仿佛觸碰到了某種不該窺探的情感。他看向阮棠,她微垂的臉龐被柔和的燈光映得格外安靜,但那安靜背後,似乎隐藏着難以名狀的波瀾。
就在這時,門外傳來通報聲,打破了這片沉寂:“啟禀穆親王,左都督隆安的隊伍已回長安!”
李泰啟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笑意,仿佛一道光芒穿透了重重陰霾。左都督隆安的平安歸來,象征着東邊叛亂的徹底平息。
“快傳左都督隆安進來!”李泰啟從沉思中回過神來,語氣中難掩喜悅。
阮棠心中也泛起一股暖意,自上次分别後,她已許久未見到左都督隆安了,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欣喜。
不久,門外傳來一陣穩健的腳步聲,一位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大步走入。
隆安戎裝上的風霜未曾消退。“王爺,臣已将容妃的殘餘叛黨全部剿滅,東邊暫時無虞。”隆安上前行禮,聲音渾厚有力,仿佛帶着戰場上的餘威。
李泰啟微微一笑,“左都督辛苦了。”
“這是臣的職責。”隆安神色淡然,目光在看向阮棠時流露一絲笑意。
他微微點頭示意後,轉向李泰啟說道,“王爺,臣在途中已收到快報,突厥頻頻挑釁,我軍需盡早應對。”
李泰啟微微颔首,沉穩說道,“你說得對。沈将軍的隊伍與你會師,北征突厥。”
隆安略作沉思後提議道:“臣也覺得,讨伐突厥之事宜早不宜遲,先發制人,方能掌握戰局。”
李泰啟眼中閃過一絲贊許,果斷道:“正是如此。我軍将分兵兩路,一路先鋒突襲突厥,另一路則為後援,以保萬全。”
他頓了頓,聲音加重,仿佛下定了決心,“此事就交由你們全權處理。有沈将軍和隆安在,我大秦必能克敵制勝。”
“臣願親率大軍前往北境,攻打突厥!”兩人異口同聲,語氣中滿是堅毅。
阮棠心中一震,望着面前的兩位将領,内心湧起一股難以抑制的激動。盡管身為女子,此刻她也能感受到那份為國出征的壯志豪情,仿佛這一瞬間,她也融入了那種舍生忘死的戰鬥意志之中。
出征的消息傳回沈府後,頓時掀起了軒然大波。府中上下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忙碌,仆從們忙着準備出征的物資,而阮棠的婆婆則躲在角落裡,臉上滿是愁容,不時發出深深的歎息。他手中的手帕已經被淚水浸濕,他不斷地擦拭着眼角的淚痕。
阮棠走上前,輕輕遞過一條新的手帕,柔聲安慰道:“婆婆,将軍是沙場老将,他一定會平安歸來的。您不必過于擔心。”
沈母一聽,略一沉吟,目光中多了幾分寬慰,“左都督隆安也同行出征,兩人互相照應,應當無恙……”
話雖如此,沉重的氣氛依然壓在衆人心頭,兩人都默然無語。院子裡大雪紛飛,冷冽的風将沈府裹入一片蒼茫的雪霧中,冬季的寒意透骨,也滲入了人心。
阮棠緩步走入沈元澈的書房,輕輕關上門,屋内的暖意讓她的心微微安定。她知道,無論再多的叮囑,都不如一句“平安歸來”更能撫慰他将要奔赴戰場的心。
她在燭光下輕聲說道:“邊關的嚴寒,行軍的艱辛,将軍務必要多加小心。”她的語氣平和,但其中的關切無法掩飾。燭光映照着她的臉龐,那抹笑容裡既有灑脫的坦然,又帶着幾分少女的柔美。
李泰啟眼中帶着一絲失神。他望着眼前的阮棠,一時竟失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