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神春木的味道雖淡,可談聞和楊霄巒都是修煉之人,還是能分辨出它的味道。
這味道剛吸進鼻子裡,他們就聞出熟悉的香味。再加上這味藥材被迹棠單拎出來,沒有其他香料掩蓋,徑直鑽進兩人鼻腔,他們身體頓時便感到一陣燥熱。
迹棠朝郎钰道:“再把他們踢下去。”
郎钰不帶猶豫,給他們一人一腳,兩人又砸進靈泉,激起的水花淋了崔染媚滿臉。
迹棠坐在岸邊半人高的岩石上,對這種耍手段的小姑娘沒有半分憐惜之情。
“這些不入流的東西是你自己研究的,還是你師父教的?”
崔染媚渾身濕透,看迹棠隻能仰起頭。
迹棠坐得高,問她時居高臨下,眼中冷漠,崔染媚隻和她對視片刻,就覺得羞辱。
迹棠:“不說話?還是你們玉繡門門風不正,整個門派都在做這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
崔染媚避開的視線陡然一利,猛地看向她,“說話要有憑有據!你雖然是溯玄宗的帶隊前輩,可污蔑我玉繡門,玉繡門就不會饒你!”
迹棠笑了下。
這一笑,溯玄宗這邊三個人就不約而同地抖了抖。
下一秒,崔染媚已經被魇氣拽到了迹棠跟前。
崔染媚驚叫着跌坐在地,看向迹棠的視線驚怒各半,“你要是動我,我師父不會放過你!”
“就她?”迹棠輕描淡寫。
“就我。”
幾個小輩這才驚覺還有一人。
迹棠唇角還挂着笑,表情沒有半點意外。
羅蟬織剛才就來了,卻沒有第一時間出現,而是隐在暗處看了會,直到這時才出聲。
迹棠懶散地往後仰身,側眸看她。
羅蟬織已經認出迹棠就是邊鏡仙尊靈峰裡的小弟子,初見時這小弟子才開光,這次見倒是看不出她修為,想來應是用了什麼能夠隐藏修為的法子。
她走向幾人時,崔染媚已經跌跌撞撞朝她跑來。
羅蟬織将崔染媚從頭到腳打量一遍,“怎弄的如此狼狽?”
崔染媚指迹棠,滿是委屈,“師父,都是她!她不光污蔑我,還污蔑您,更是說我們玉繡門門風不正,上不了台面!”
迹棠神色不改,和自己這邊的小弟子說,“看見了嗎,這小姑娘也就有點鹦鹉學舌和告狀的本事,你們一個個的鬼迷心竅,就這麼個傻腦子,早晚吃大虧。”
郎钰二話不說,直接拉着談聞和楊霄巒來到迹棠身邊。
談聞還沒從打擊中緩過神,這會蔫得和霜打的茄子似的,沒精打采。
楊霄巒則是窘迫的弓腰行禮,嘴唇開了合,就是說不出話來。
羅蟬織目光掃向迹棠,眼神淬了毒般,如果眼刀能實質,那這會千萬刀都要落在迹棠身上。
“我知道你,你是仙尊靈峰中打雜的小弟子。”
迹棠眸光帶了點挑釁,“記性不錯。”
羅蟬織:“你雖是溯玄宗人,但欺負我玉繡門弟子,又污蔑诋毀我門派,今日我必不留你!”
迹棠帶笑的眸光也沒了溫度,聲音染上一層冰霜,“巧了,我也這麼想的。”
羅蟬織知道面前的弟子修為不如她,但夜長夢多的道理她懂。
她直接雙手掐出高級法訣——吹夢錐心刺。
法訣施展的瞬間,空間驟然扭曲。
羅蟬織身後出現密密麻麻的尖銳長刺,刺尖無不指向迹棠,凜凜寒光瞄準她,蓄勢待發。
崔染媚憤恨的雙眼中夾雜着快意,仿佛已經預見迹棠被萬箭穿心的畫面。
她得意地望向談聞三人,本以為會在他們臉上看到驚懼和慌亂,可沒有。
她從談聞臉上看到失落和痛苦,在楊霄巒臉上看到慚愧和懊悔,在郎钰臉上看到冷漠和不屑,表情很多,可就是沒有恐懼和膽怯!
為什麼?
崔染媚總覺得哪裡不對勁,可又找不出問題所在。
而面前,吹夢錐心刺已經發動。
這是玉繡門引以為豪的攻擊類幻術,中招之人會覺得自己真的在承受萬箭穿心之痛,一旦中招就很難逃脫和反擊。
很多人在這道高階法術下斃命,這道法術和玉繡門也因此在修真界更上一層樓。
數不清的尖刺從羅蟬織身後疾射而出,無數道劃破空氣的刺耳尖嘯疊加在一起,氣勢狂猛,形成萬雷擊下的轟然巨響,震耳欲聾。
千萬道尖刺如掀起的巨浪,她們眼看法術要把迹棠四人壓倒、吞沒,可就在巨浪打下時,竟在距離迹棠數米遠的位置猝然停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停止,聲勢浩大的高階法術維持着将要打下的勢态,就這麼被定在了原處。
天邊雲層還在緩慢移動,飛鳥展翅掠過樹梢,樹葉搖晃,撇下的光影斑駁了靈泉和地面,光影閃爍着不規則的橙色形狀,随着樹葉靜止,也很快恢複安靜。
迹棠在密密麻麻的尖刺空隙中看羅蟬織。
她聲音從容,與羅蟬織震驚開裂的表情形成強烈反差。
她說:“該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