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紫來到溫泉池旁,看到蜷縮在青玉靈石上的南宮櫻,眼淚大顆大顆地滾下來。青石靈玉上大片綠色的血迹泛着光,未幹的血還在沿着靈玉往下滴。
“阿櫻……”她語帶哭腔,朝他走去。
就在她快要走到他身邊時,卻聽見一個低啞的聲音。
“别再往前走了。”
是阿櫻在說話。
阿紫沒有理會,繼續往前走。
“阿紫姐姐,你再走。就死掉了。”南宮櫻依舊一動不動。
阿紫小心地繞開腳下的血迹,坐在青石靈玉上,她伸手想拍拍他。他卻緩緩從靈玉上坐起來,把自己放到中間的那灘血迹中。
亂發蓋着他的臉,阿紫隻看到他胸口巨大的窟窿。
阿紫别過臉,不敢哭出聲。
南宮櫻垂着頭,過了半晌,才笑了笑,用沙啞的聲音說道:“阿紫姐姐,别哭了。這些事情,多年前在天池跌倒時,便已是定數,無甚可傷心。本來天命不可違,我卻非想着逆天改命……”
阿紫轉頭看着他,聲音哽咽地說道:“什麼天命不天命的,别聽他們胡說……”
“阿紫姐姐,我現在明白……有的事情确非人力可為,我早該明白的……如今都揭開了,反倒是好事。我再也不必日日惴惴不安了。”他好像完全沒有聽見阿紫的話。
阿紫發紅的眼睛看着他:“阿櫻,沒有什麼天命,也不存在什麼非要去改變的的東西。你就是你,你從未做過什麼違反三界律令的事情,你沒有錯。不可……”
“阿紫姐姐,”南宮櫻打斷她,說道:“我的存在,就是違反三界律令的事情。”
“阿櫻,那些人,他們不能……”
“阿紫姐姐,他們能,”南宮櫻擡頭看着阿紫,“姐姐還是快些回天界,你擅離職守,回去又會被關起來。”
“你說得沒錯,你的存在,就是違反三界律令的事情。”空中傳來從乙怒氣沖沖的聲音,他一揮手,一團黑氣将阿紫帶離了青石靈玉。
他繼續說道:“你要死便死,這外面正有許多人在四處找不壽山。你死了我正好把你扔給他們,省得給我不壽山招來禍事。”
從乙說完,将阿紫帶去了遠處。南宮櫻感到一陣輕松,又癱了下去。
“從乙,你又在胡鬧什麼!放開我!”阿紫大吼。
從乙牢牢地抓着她,“我胡鬧?你可知你剛才坐在那裡如果不小心碰到他會有什麼後果?”他也大吼。
“阿櫻不會害我。”。
“他是不會害你,你會害你自己!”
阿紫站直認真看着他,語氣緩和下來:“如果換做是你,我也會這麼做。”
從乙輕歎一口氣,還是沒有放手。他看着阿紫,你還是這樣,總是堅持一些明知就沒有結果的事情……
半晌,從乙開口說道:“他說得沒錯,這三界的人,都不希望他活。”
“你明明就希望他活,做什麼又說這些口是心非的話?”
從乙被阿紫說中,一時語塞,兩人陷入沉默。
沉清瑤站在遠處林子裡看着青石靈玉上的那個小小身影,隻覺心痛。
過了半晌,從乙問道:“剛才他說的逆天改命是怎麼回事?”
“是無知泉,阿櫻去問了。說是與朝歌箴源氏成親,方可修正血脈。箴源氏是上古八大人族之一,朝歌僅存的箴源氏,就是朝歌公主呂舒榮。”
“所以這便是他去人界的原因……”從乙呢喃,“可我記得,問無知的代價,可不小吧?”
阿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也不知道阿櫻當初許了什麼出去……”
沉清瑤聽見,心中一震,你竟然去問無知泉了嗎……
從乙突然冷笑着說道:“成親而已,這還不簡單?”
阿紫等着從乙,“總也不能……”
“拜個天地而已,有何不能?”他說着便将阿紫帶向仙人掌小院。
沉清瑤也立馬明白了從乙的意思,她看了南宮櫻一眼後,連忙跟了上去,“從乙前輩,等等我!”
從乙将阿紫留在仙人掌小院,沉清瑤跟着他一道去了人界。
“你知道我要去幹嘛吧?”從乙在路上突然問沉清瑤。
“知道。”
“那你能眼睜睜看着他和公主成親?”
“拜個堂而已,這有何不能。”
“若那公主不願呢?”
“她不願也得願。”
“那若是不止拜堂呢?”從乙看着沉清瑤。
“那便是不止拜堂。”沉清瑤前面的路,目光堅定。
他想要的,是什麼,我都會給他。
“你倒是灑脫。”
二人很快便到了朝歌皇宮,人界已經入夜,皇宮正在酣睡。
一團暢若無阻地潛入了皇宮,沉清瑤外面等着,這攝魂靈魔果然厲害,皇宮的結界對他來說簡直形同虛設。
沒過一會兒,黑氣便卷着呂舒榮從昭和宮出來。
三人回到不壽山時,已是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