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在陣法破的時候,他便看出沉清瑤有些不對勁。邱白岐帶人過來,她硬是裝出一副沒事人的樣子。在魂瓶上已經坐不穩,可硬是走到了床邊才敢放心地倒下來。
若是平時,她應該會帶着大家再找一個客棧吧……
南宮櫻面前的人,心疼又愧疚。
若不是因為被取走了心,以她的修為,也不至于此。
山間的藥力彙聚在借法鏡上,傳入沉清瑤的體内。
嫜敏推開三樓正中間客房北面的窗,看見空氣中浮動着靈氣,歡呼道:“你們過來看,竟然有肉眼可見的靈氣飄動。”小戎和悠然聞言連忙跑去她身邊看“靈氣”。
“要不就這間吧?有四個床,還環繞着靈氣!”嫜敏說道。
小戎和悠然點頭同意。
鬼九選了南宮櫻和沉清瑤上面的方面,他一碰到床邊呼呼大睡起來,今天可真是太累了。
榕庭在鬼九隔壁,他看着窗外向着樓下集聚的靈氣,淡淡開口道:“看來還是受傷了。”
傍晚時分,沉清瑤終于醒了過來。
她睜開眼睛,見南宮櫻拉着她的手趴在床邊。
“阿櫻。”她伸出另一隻手想摸南宮櫻的臉頰,有些夠不上……
沉清瑤望着床頂的羅帳,若是靈力還似從前,不至于應對三條靈蛇便變得如此不堪。上次與神之樹立契靈力損失不少,今次契毀化作樹人又傷了身體,如今靠着與神之樹之間的連接,勉強活着,的确是大不如前了……
她轉頭看着南宮櫻,失神了片刻。
不行,我得好好修煉,不能每次都讓阿櫻這樣消耗靈力救我。她小心翼翼地轉過身體,手輕輕地拂過南宮櫻的臉頰。
阿櫻,上次在不壽山,我便答應你去雪地梅林。可是現在,哥哥醒來,地界之森還有諸多事情沒有處理交接,當年毒害他的人也一直沒有查出,我不能這樣一走了之……我與你的約定,怕是要延後了……
“你可會怪我,阿櫻?”沉清瑤不由地說出了口。
南宮櫻睜開眼睛,剛好對上沉清瑤的眼神。沉清瑤的臉一下子騰地一下紅起來,她趕緊轉過身去。
“阿瑤剛剛說什麼?”南宮櫻聲音有些迷糊地問道。
“啊?沒什麼、呀……我,”沉清瑤吞吞吐吐,“阿櫻,我在想,坵下的事……”
“你怕給我添麻煩?”南宮櫻疑惑地問,“你覺得這件事本來與我無關,如今卻又讓我牽涉其中?”
沉清瑤聽見這話,吃了一驚,不知哪裡來的一陣委屈,淚水瞬間湧進眼眶。她轉頭看着南宮櫻,說道:“我今天,其實也有過一瞬間的害怕。我怕我們被困死在那個陣法裡,我怕我……害你喪了命。”
南宮櫻聽見沉清瑤的話,伸手摸了摸沉清瑤的頭,認真道:“阿瑤,我這條命,本來就是你救回來的。何來你害我喪命這一說?”
“我雖救過你,你的命也依舊是屬于你自己,怎可因我而陷入險境?況且,當初榮華宮大火,還是你及時援手,我才幸免于難。”沉清瑤眼睛紅紅的,像個可憐的小兔子。
“你要這麼算的話,那當初,若不是我要借走神之心,你根本不用摻和進人界的事情,也就壓根不用這樣日夜在鬼門關懸着。”
“真是跟你講不清了……”沉清瑤轉過頭去。
南宮櫻抓住沉清瑤的手,說道:“阿瑤,你知道嗎?從五十年前開始,我便知道自己在這三界是個多餘的存在,在不壽山時,已是生無可戀。是有人日複一日的聒噪,日複一日的不放棄,才讓我感到生命還有一些活下去的希望和意義,才讓我感到,自己或許也應該有存在的權利和些許存在的價值。其實,那個人當時若是轉身走了,我也會覺得理所應當。可是她留了下來……她留下來,才會有現在的阿櫻。所以,阿瑤,不要再說連累的話,你對我來說,從不會是拖累。能在你身邊,幫到你,我很滿足。”
眼淚從沉清瑤的眼角滑落下來,阿櫻,你真傻,我留下來,不是因為我好,而是因為你好。她轉過頭來,淚眼婆娑地看着他:“可是我之前,答應帶你去雪地梅林。如今,非但沒有做到,反而讓你置身險境,還讓你耗費靈力救我。”
南宮櫻伸手擦掉沉清瑤臉上的淚痕,和聲說道:“阿瑤,你知道我那個小鏡子,它叫借法鏡,借的是天地之法,不會耗費我的什麼靈力,隻不過是我平時費心鑽研一下法訣罷了。至于雪地梅林,就更不急了。一來,你的心還沒有找到;二來,沉池大哥剛回地界之森,一切都還未邁入正軌,無論是為了大哥考慮,還是為了神之樹的安全考慮,我們現在都不能一走了之。我們的壽命這麼長,不急在這一時。”
沉清瑤心下感動,她自幼天資聰穎,沉池出事之前,從未受過什麼欺負,沉池出事之後,雖然受了些苦,幾次死裡逃生,也算可以自保,從未給身邊的人帶去什麼麻煩。如今讓南宮櫻卷入了這樣的事情,總覺心中不安。南宮櫻這些話,将她說出的、沒說出的疑慮都打消了。
沉清瑤抓住南宮櫻的手,“阿櫻……”
“嗯?”南宮櫻歪頭看着她,“小哭包,怎麼又哭了?”他伸出另一隻手擦掉她眼角的淚。
她癟癟嘴,細聲道:“你才是……小哭包……”
這話一說完,兩人都含淚笑起來。
“謝謝你。”
“謝什麼?”窗外傳來鬼九的聲音。
南宮櫻和沉清瑤同時看過去,隻見一個身影倒吊在窗上,滿臉嬉笑地看着兩人。
屋内這兩人的臉瞬間“唰”地紅起來。
“老鬼,你是、是什麼時候來的?”沉清瑤結結巴巴。
鬼九一個翻身,從窗戶上跳下來,滾到沉清瑤的床邊,狐疑地看着兩人:“你們不對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