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叔父。”

“沒錯，神解之毒是我調制出來的。”水裡發出“嗞”的一聲響，沉要将鐵鉗放了進去。

沉池冷笑一聲，“早該知道叔父大才，不會甘居人後……”

沉要也冷笑一聲，“大才倒是也沒有，這些本就是沉家的東西，你要學，也能學會，就在那一堆禁書裡。”

“叔父這是讓我，違背祖先訓誡。”

“祖先自己留下的東西，後輩不過是看一看。算什麼違背？你作為神君，有責任将這些東西發揚光大。”

“我回來，可不是為了背祖忘德。”

“那你說，你一個死了的人，回來幹什麼？”他将鐵鉗拿起來，放回火盆裡，“神解之毒啊，那可是神解之毒，你都能再回來……”

“自然是……回來拿回屬于我的東西。”沉池微微擡起頭，看着沉要。

“你的東西？”沉要陡然大怒，目眦欲裂地瞪着沉池，“你還真以為這神君之位是你的嗎？誰給你的信心？是你哈不中用的爹？還是老眼昏花的爺爺？”

“真可惜……在爺爺眼裡，你才是那個最不中用的孩子。”

沉要拿起火鉗就戳到沉池的胸口，沉池又一次痛地全身發抖。

“我不中用，你還是死在了我的手上，如今，又落在我的手裡。沉池神君，這種淪為魚肉的滋味，好受嗎？”

“我死，也是死在……阿垣……的手裡，少往自己……臉上貼金。”沉池咬着嘴巴，聲音艱澀。

沉要哈哈大笑，他抽回鐵鉗，一大塊肉被生生扯下來。“阿垣？最恨你的人，恐怕就是他了吧？怎麼，你還念着和他的兄弟情深呢？你當初衆星捧月般長大的時候，可曾在意過被流言擊碎在牆角的他？你父親和他母親那點事，地界之森誰不知道啊？對，你是神君，你當然聽不到。可是他不一樣，他就是個廢物！廢物沒有說話的權利，他隻能忍着，隻能和你裝作兄友弟恭的樣子，你說他，過的好嗎？”

“叔父，說的是自己吧……”

又一個鐵鉗烙在沉池身上，他終于疼地叫了出來。

沉要的眼裡浮動着欲望滿足的欣喜，“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死過的人，就不要逞強了，我既然能讓你死一次，就能讓你死第二次。趕緊将密咒說出來，對誰都好。”

沉池的頭耷拉下去，沒了聲音。

“别給我裝死！你不說，我有的是辦法讓沉清瑤開口！我倒要看看，你舍不舍得在她身上也烙上這麼幾個窟窿？”

“叔父恨她，破解了神解之毒。”

“恨她？我恨她做什麼？若不是她将你帶回來，我又怎麼有機會再問你神之心的密咒呢？”

“所以，四叔五叔，也是叔父殺的？”

沉要警惕地看了沉池一眼，“這時候了，你還關心那些死人？”

“你怕我。”

沉要驚異地看着沉池，像是在看一個瘋子，“我怕你？”

“你怕我，所以你不敢承認。”

沉要大笑，“是，我是怕你。能在棺材裡躺二十年又爬出來的人，我怎能不怕？你四叔五叔，是我殺的，你能怎樣？啊？沉池神君！”

沉池擡起血紅的眼睛，“三十六口人，并沒有阻礙叔父吧？”

“沉池神君少年英才，處置我呀！”

“狼心狗肺！那是你的親兄弟！”

“我的親兄弟？他們何時曾将我當成是親兄弟！沉池我告訴你，地界之森，沉家，那就是勝者為王敗者寇！你是赢家，你看到的是赢家的世界！你看到兄友、看到弟恭、看到師恩、看到學承，都是因為你，沉池，從小便是神君！這三界，沒有一個地方不是血淋淋的弱肉強食！地界之森也不例外！收起你那滿口的仁義道德，滿口的權利自由！那些，不過是你站在塔尖的□□幻想罷了！”

沉池歪着頭，不發一語。

“你既如此關心上一輩的事，那我不妨告訴你，你那短命的父親，就是被沉重所殺。”

沉池擡眼，眼中盡是不可置信。

“你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不然你覺得我為什麼留他的命？”

沉池不再理他。

“怎麼？幻夢被我戳破了，不說話了？”

“叔父倒是沒有一點悔意……”

“後悔？我後悔什麼！他們的死活與我何幹！他們若不多事，便不會死。這話，也是給你的。隻要你乖乖将法訣告訴我，我以沉家為名義擔保，留你兄妹性命。”

“叔父想知道的事情，待清兒平安進來，我便告訴你。”

“現在你們都在我手上！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

“那叔父便将我們都殺了，有什麼好怕的？”

“死鴨子嘴硬！我看你是上次死地太舒服了些！”

沉池嘴角一咧，眼中閃過陰厲的光。

沉要還要說話，地界之森的鈴铛突然響起。“待會兒再回來收拾你！”他扔下鉗子朝外面走去。

沉池看着沉要遠去的身影，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一夜的酷刑，他終于熬不住，垂下了頭。

沉要跑出地牢，趕緊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推開門，隻見一個夜行者被困在千弦陣中，手裡還拿着四塊可以号令夜行軍的令牌。

竟然不是沉清瑤？這倒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想來也是，機關已換，想要硬闖進來，就算有十條命恐怕都早已沒了。

“你是誰？為何在此？”沉要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