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南宮櫻抱着沉清瑤從樹屋外的林子裡走出來的時候,沉池剛剛将破咒會的人送走。他看見全身是傷的南宮櫻抱着傷痕累累的沉清瑤一步一步走過來,身上積着厚厚的雪,欣喜又心酸。
沉池始終記得,那天是十一月初一,那是那年地界之森的第一場雪。
他想到宿命,想到因果,獨獨沒有想到結局。
“快,通知醫師,去清兒房間問診。”沉池吩咐。
南宮櫻将沉清瑤放回房間後,就回到房間清洗自己的傷口。沉池本想叫一個醫師也來幫他瞧一瞧,卻被拒絕,他隻要了些止血的傷藥。
他這一路上膽戰心驚地抱着沉清瑤,生怕自己身上滲出血的地方傷害到她。這樣的傷口,醫師怎麼治得了呢?莫不是要把醫師也送走罷。
醫師診完沉清瑤,言其并無大礙,隻是先前被怨氣所傷,她自己的神識與怨氣鬥争良久,所以精神不濟。加上先前受的各種傷,一并發作,才至如此。
沉池松了一口氣。他傳出告訴大家,人已經找到。沉垣趕緊回了地界之森,最近不明原因死人的消息他也記挂着。榕庭等人回了青丘調查“詛咒”相關事宜。隻有鬼九收到消息後,繼續留在了人界,他還要探查當時害他被抓去寂滅地的元兇。
沉清瑤躺了幾日便順利醒過來。倒是沉重,身體突然一日不如一日。沉垣每日在身邊伺候着,找遍了良醫,也無濟于事。南宮櫻每天去用借法鏡彙集一些藥力,算是吊着他的性命。
“現在地界之森的事情這麼多,三界又是人心惶惶,哥哥不必日日來看我。”沉清瑤躺在床上對沉池說道。
“不來怎麼行?地界之森雖是要緊,你也是要緊。見你每日好一些,我便也心安一些。”沉池說道。
“沉重叔父怎麼樣了?”
“誰告訴你的?阿櫻嗎?”
“沒有誰告訴我,是我看沉垣哥哥面色凝重,自己猜出來的。哥哥怎的就把罪名推到了阿櫻身上。”
“你看看你,我有說什麼嗎?你就開始急起來。”
“那沒有做過的事情,自然是要分辨清楚的。”
“好好好,我知道你心裡念着他。我這也是想着,你們關系親密,所以才猜是他。”
“哥哥嘴裡真是一句正經的都沒有,沉重叔父到底如何了?”
“你放心,阿櫻的那一手醫術,你還不知道嗎?不過難治一些,并無大礙。”他怕沉清瑤舊疾未除,又添新憂,才這樣說。
“哥哥沒騙我?”
“我騙你幹什麼?不然等你的阿櫻來,你自己問他。或者問你沉垣哥哥也行啊。”
“哥哥今天怎麼左一句阿櫻,右一句阿櫻,怎麼就成我們家的了?”
“這還真是,現在确實還不是我們家的,能早日成為一家人那便好了。清兒以為如何?”
“啊?什麼?”沉清瑤的臉瞬間紅了,她拉着被子捂住了臉,輕聲說道:“現在地界之森事情這麼多,哥哥還不去忙!在我這裡說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幹什麼!”
南宮櫻看着窗外,打了個噴嚏。地界之森下着茫茫的大雪,他正在樹屋的廚房裡熬着雞湯。這些日子,都是他在一手照顧沉清瑤的飲食。他轉身走到砂鍋旁,笑意盈盈地看着雞湯,阿瑤喝了一定能早日好起來。
突然霧氣中探出來沉池的臉:“好香呀!”
“大哥今日怎麼有空來廚房了?”南宮櫻被吓了一跳,鎮定下來問道。
“該安排的都安排下去了,這不明白的事情,一時也弄不明白。倒不如好好生活,把緊要的事情都做了。剛剛路過廚房,聞到阿櫻的雞湯,甚香!”
“大哥真是通透之人。”
“畢竟死過一次,不通透一些,還能如何?”沉池說着,又聞了聞雞湯,滿臉沉醉。
“大哥若是喜歡,待會兒炖好了也送一碗到大哥房裡如何?”
“那倒是不必,我都來了,在這裡喝一碗就行。”他說着便自己起身拿了個碗。
南宮櫻接過來,放在砂鍋旁邊,用湯勺撥開油面,将下面濃濃的雞湯舀到碗裡。
沉池伸手将碗端起來,南宮櫻連忙提醒了一句:“小心燙!大哥。”
沉池嘴裡應着“好”,他将碗捂在手中,笑着說道:“外面在下雪,捧着暖和。”
南宮櫻微笑攪動着砂鍋裡的湯。
“阿櫻對小妹細心照顧,沉池在這裡先謝過。”沉池說道。
“大哥說的哪裡話,照顧阿瑤,本就是應該。”
“也不能這麼說,”沉池看着碗裡的雞湯,“按理說,清兒與公子非親非故,能得此悉心照料,本該萬分感激才對。”
“大哥若是這麼說,就真是把我當外人了。”南宮櫻有些不明白沉池為何突然稱他“公子”,難道要趕我走?他不明所以地看着鍋裡變得越來越濃郁的湯。
“那公子願意與我沉家,結為一家人嗎?”
自然是……南宮櫻話還沒說出口,手一抖,勺子掉進了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