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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衆開始陸續入場。
塔夫看到好多熟悉面孔,竟然還有派對一起玩遊戲時見過的好幾人。
觀衆開始抱怨沒有足夠座位。
塔夫早有準備,之前同管理中心确認過不會影響安全,在一部分通道區域增加臨時座位,并提前劃出站票區域。
威爾帶了好幾位同學來搬椅子,影心和哈爾辛也一起幫忙協調。
事情還算有條不紊,演出隻推遲了幾分鐘。塔夫長出一口氣,終于趕去劇院後方的控制室,卻忽然被黏上一道如有實質而又毫無掩飾的審視目光,令她皮膚瞬間升起一層雞皮疙瘩。
視線來自包廂。塔夫擡起頭,觀衆席的燈光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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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台之上,帷幕沒有升起,微弱燈光照出一棟低矮房子的背面,又如同蜂巢一般分隔出許多更小的房間,擁擠而毫無區别。
阿斯代倫作為叙事者,直接打破第四面牆,向觀衆講述這是他曾經的生活。開場曲過後,其中一個房間亮起燈光,帷幕随之升起,背景轉入房間中。
阿斯代倫走上舞台,加入妹妹蘿拉和母親。
演出正式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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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裡,母親永遠在打斷或糾正阿斯代倫和蘿拉的做法,總是感到不滿,偶爾的快樂都來自回憶往昔,哪怕兒女對這段故事都已經能夠倒背如流
“那時,隻一個下午,就有十七位紳士追求我、向我示愛。”
“讓她繼續說吧,哥哥。”蘿拉阻止了阿斯代倫的諷刺。
“我很擔心你,蘿拉。”母親最後道,“我太擔心你了,為什麼就沒有人追你呢?你哥哥也是,絲毫不關心自己的妹妹,不為你介紹任何男人。”
“請住嘴吧!”阿斯代倫憤然離開。
“母親是對我好。”蘿拉對她的玻璃動物們說,雖然這隻讓她更加自卑難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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蘿拉回憶起高中時代。
她在學校始終小心掩飾着跛腳,卻還是在聽到舞會消息時陷入崩潰,藏到太陽落山才敢離開盥洗室的隔間。偷偷回到教室拿書本時,她見到拉斐爾。
在暖色的夕陽中,他整個人鍍着一層金色,給人帶來溫柔的希望。他微微轉過身,看向蘿拉的方向,也第一次望向觀衆。
塔夫聽到一片倒吸一口氣的聲音,無比清晰。
哪怕她自己已經看過這一幕無數次,心髒還是狠狠跳了一下,眼前重疊出她初次見到拉斐爾的那天傍晚。裡薩的燈光效果不遺餘力,讓他看上去英俊美好得幾乎不真實。
迷戀他變得如此順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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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中場休息隻有十五分鐘,塔夫仍是忍不住跑去後台。拉斐爾卻不在那裡。
“他去哪兒了?”塔夫問。
菲拉道:“他說一會回來。”
阿斯代倫罕見地沒有開玩笑,卻也沒回答:“不用擔心他,塔夫。”
塔夫其實隻是想見見拉斐爾。
演出結束後,就是二人共同期待的那一刻,還有明天的約會。可不知為什麼,她心裡卻一沉,之前同拉斐爾的短短對話,似乎也算不上愉快。
拉斐爾始終沒有出現。塔夫最後還是先趕回控制室,又多等幾分鐘,這才指示裡薩閃爍燈光,預告演出馬上開始。
……
也許她的确多慮了。
下半場以拉斐爾的演唱順利開始,甚至比以往幾次還要完美:
“微笑痛苦,都将散去。
“千言萬語,化作塵埃。”
……
一曲尚未結束,塔夫已經肯定,劇場冊子——其中包含這首由菲拉譜曲作詞的《低泣黎明》的全部細節,一定會被購買一空。
而她的心情,則正如影心曾開玩笑引用劇本的那樣,“忽上忽下,忽喜忽憂”。幸運的是,再過一個小時,這不确定就能結束。那之後,會是一個新的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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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随着舞台上的情節緩緩流逝。
終于到了最後一場,拉斐爾在蘿拉母親的質問下坦白,他不會娶蘿拉:
“我不能同她結婚!”他頓了下,
“我已有無法違背的期望和責任。”他的聲音慢慢低沉下去,“因此我無法自由選擇自己的生活。”
塔夫皺起眉,蘿拉和母親也都明顯一怔。
台詞回到了沒有改動前的最初版。
但拉斐爾感情誠摯,另外兩位演員的怔愣反應更是十分真實,沒有任何觀衆發現不對。在蘿拉母親更加歇斯底裡地質問前,拉斐爾放下蘿拉贈予他的、摔斷角的玻璃獨角獸:“我不願傷害你,但再見了。”
他轉身最後望了觀衆席一眼,仿佛在尋找什麼。
塔夫在劇院最後方,離舞台最遠的地方。但無論拉斐爾能否看見,塔夫還是朝他微笑點點頭。如同看到她的回應,拉斐爾戴上帽子,扶着帽檐微微鞠了一躬,正式告别走下舞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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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是母子争吵,阿斯代倫離家出走,以及預示着希望的終幕。
在哥哥離開後,蘿拉擁抱了自己的獨角獸,緩緩展開信。
帷幕落下,阿斯代倫的聲音響起:“我最親愛的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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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烈掌聲中,演員重新回到台上謝幕,菲拉也被從後台拉上舞台,向觀衆緻意。拉斐爾卻不在其中。
塔夫幾乎能聽見觀衆好奇地詢問。
開始有人喊拉斐爾的名字,似乎是喜歡看熱鬧的金色頭發一行人。
喊聲變得整齊響亮起來,但拉斐爾始終沒有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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