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帝凝視着胤褆:“若是做不出成績來,往後你也不得去别處——這樣,你也願意?”
這樣,豈不是把大皇子的将來也綁上了?殿内的氣氛驟然凝滞,嫔妃們屏氣凝神等着結論,就是惠妃也緊張起來。
皇太後蹙起眉梢:“皇帝——”
胤褆快皇太後一步,笑道:“兒臣願意。”
也不知是誰倒抽了口涼氣,殿内寂靜無聲。過了許久以後,康熙緊繃的臉龐驟然一松,悻悻然背起手:“記住你今天的話,往後莫要到朕跟前來哭求。”
胤褆:“…………哦。”
康熙帝醞釀一會,到底沒舍得說句滾,擡手指着門口讓他趕緊走。
不過胤褆還沒邁開腿走出去,皇太後就不依了:“剛剛說好的,皇帝、保成和保清都得留下陪我用膳。”
康熙帝闆着臉,卻沒能撐過三息時間,便捏着鼻子讓胤褆留了下來。他留下兒子,可沒打算再讓嫔妃們觀看八卦之事,索性教她們都退下了。
退出慈甯宮的嫔妃面面相觑,随後便四散離開,各自帶着一肚子心事回到自己宮中。
榮妃坐在軟榻上,一邊接過婢女呈送上前的茶盞,一邊擡起碗蓋吹了吹,一邊垂眸聽着婢女料宮裡的八卦,裡面果然也有大皇子把大福晉所出的兩位格格抱回前院撫養的消息。
她輕抿了一口茶水,擡眸望去,目光越過窗戶投向昏黃的天空。待婢女将今日的晚膳送上前,她方才收回目光,喃喃道:“真真是……”
無數話語在榮妃舌尖轉了一圈,最後卻是沒吐出來。她撫了撫胸口,遮住眼裡那一抹失望與遺憾,隻留下三個字:“可惜了。”
與榮妃這般的嫔妃無數數,衆人面對突如其來的變化都有些手足無措,與親信商議半響也沒得出個答案,終是決定先放下這事,靜觀其變。
那邊,随着康熙帝應下胤褆的請求,刑部衙門名冊裡悄然多出名為殷鏡觀的九品司官來。
過了正路的胤褆精神抖擻,次日天蒙蒙亮便早早起身。他洗漱更衣,匆匆乘坐馬車趕赴刑部點卯,思考着今日要做的事兒,心情雀躍。
然而,胤褆才剛剛走進衙門,他便感覺到周遭氣氛古怪,無數道目光聚集在他的身上。
那些目光如細密的針尖,教他渾身不自在,可當他轉身看去,那些目光又驟然消失,等胤褆轉回身,那些目光又如影随形,再次環繞在四周。
胤褆蹙了蹙眉,很是不适,他确定他的身份并未披露,那為何這麼多人盯着他?難不成是昨日孫主事的斥責沒有生效,風言風語還是傳開了?
胤褆心中帶着疑問,面上卻泰然自若地朝着辦公處走去。隻是他前腳剛剛邁進院門,便與狂奔而出的周主薄撞了個滿懷。
胤褆身材高大,結實健壯,僅僅晃悠了兩下便穩穩地站住,而身材單薄的周主薄就不行了,被撞得連連後退,險些一屁股坐在地上。
還好胤褆眼明手快,一把抓住他:“周主薄。”
“敬觀?”周主薄站穩身體,聞言看去,大喜過望:“你來得正好!走走走!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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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褆想到剛剛的目光,心生猜測:“昨日的案子又出問題了?”
“不是不是,是孫主事出事了!”周主薄臉色不太好,拉着胤褆就往外走。
“孫主事?”胤褆記得昨日案子辦完,孫主事卻不知想起什麼事來,說有急事後便率先離開刑部,直到他回宮都沒有再出現。
“啊。”周主薄拉着胤褆狂奔而出,胤褆發現周遭的視線越發集中,幾乎所有人都往他們這邊看。
胤褆觀察四周,心中生出不祥的預感。
周主薄一路上無心說事情,直到他拉着胤褆登上馬車,咕咚咕咚喝了一大杯水,抹了抹嘴,這才開口說道:“胡主事昨日早退的事,你知道吧?”
“嗯,知道。”
“而後,有人見到他與另一人當街争吵。”
胤褆蹙了蹙眉,雖說官員當街争吵是有些不體面,但也不至于到出事的程度吧?
忽地,一道靈光閃過胤褆的腦海,他眉心緊蹙:“莫不是胡主事受了傷?”
“要是那樣就好了……”周主薄搖搖頭,苦笑一聲:“昨日與胡主事争吵之人,今日早上被發現橫死家中!”
胤褆騰地擡眸,震驚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