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是陛下想看到的!”範閑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走到辛其榴的身後,手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我懷疑陛下讓我們兩主持春闱,就是想借我之手,來整頓這股歪風邪氣,更重要的是,他要借此機會除掉宰相林若甫!”
“這隻是你的猜測,陛下對春闱之事的态度一貫冷漠,借此發難的可能性很小。”林婉兒眉毛緊蹙,反駁道。
“婉兒,以範閑的性格和陛下對他孤臣的定位,他是不願意也不可能縱容科舉舞弊的。”辛其榴很快想通了其中的關節,急切說道:“如果你和林相真的參與了科舉舞弊,就給了陛下動手的把柄!”
“可是,即便這次父親不參與,還有往年的春闱啊。”仿佛陷入了死局,林婉兒遍體生寒。“隻要陛下想要,總能找到治罪的把柄!”
哪怕一切都是在慶帝的默許下進行,哪怕父親隻是按照約定俗成的規則辦事。
“事情還沒到不可挽回的地步!”辛其榴摟住林婉兒,安撫道。“我們一起合作,還有轉機!”
“我們的目标是把你摘出來,并給林相争取更多的時間。”範閑攬住辛其榴的肩膀,将人重新帶回自己的懷抱,慢悠悠說出了自己的計劃。
“我們要主動出擊,找一個擋箭牌,把所有想走後門的人都擋在外面,讓天下人知道,本次春闱考試是慶國曆史上最公平公正的一屆。”
“有這麼好的擋箭牌嗎?”林婉兒疑惑道。
“那是……”範閑笑得十分得意,“天下第一的擋箭牌!”
……
當晚,在侯公公的助攻下,範閑和林婉兒入宮觐見,順利得到了“天下第一的擋箭牌”——慶帝陛下的撐腰。
月明星稀,兩人并肩走出宮門。
“小林大人,合作愉快!雖然咱兩做不了夫妻,但是可以做政治同盟!”範閑雙手插入寬大的衣袖中,愉悅地和林婉兒道别。
“小範大人你可真是厲害!這一招,迎合了陛下,拉攏了我和父親,又不得罪權貴,還為自己赢得了名聲。”林婉兒搓了搓手,幽幽道。“隻是這一次,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别再讓六六姐受傷了。”
“你放心,這次我一定會護住六六,即使不擇手段。”範閑看向天空,呵出一口涼氣。“六六可是我上輩子、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官方唯一指定的長期合作夥伴。”
林婉兒看向身旁的人,上下打量一遍,總感覺範閑有些不一樣了。搖了搖頭,林婉兒上了林府的馬車,今天的事情,得趕緊回去了父親商量。
目送林府的馬車逐漸遠去,範閑的眼神一點點變得冰冷而深邃。
我要做南慶第一的權臣
不是像陳萍萍、林若甫這樣的,
而是就連天子都無法斷其生死的權臣。
……
第二天一早,陛下指示“本次春闱不論門生,隻看才學,各憑本事”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都城。
李承澤禁足府中已有月餘,聽完宮典的消息,語氣裡不自覺地帶上了一絲怅然。
“範閑在陛下眼中,過于看中了。”
“殿下,你這話說得有點像深閨怨婦。”範無救翻了一頁書,淡淡說道:”就那麼一個縱容春闱舞弊瘋,不管我等寒門考生死活的老登,他的看重,有啥好稀罕的!”
李承澤被噎住了,張了張嘴,幹巴巴地對謝必安說:“科考的人,精神狀态都這麼美麗嗎?”
謝必安看了一眼頭發日漸稀疏的範無救,客觀說道:“科考的人,哪有不瘋的!”
李承澤想了想最近平等仇視任何人,無差别攻擊的範無救,深表贊同。
“幫我做一件事!”
“殿下,我這剛立完碑會來,你就又給我安排工作!”範無救捧着書背過身去,頭也沒擡地埋怨道:“如果你又想吃魚了,就讓謝必安去買吧,他又不用參加科舉,一天天的無所事事,閑得很!╰_╯”
“沒喊你,看你的書!”李承澤沒好氣地丢了個葡萄砸他,緩緩起身,伸了個懶腰,“謝必安,春闱期間去給我綁一個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