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劉越和商睿一起坐後排。
劉越想起剛那一幕,商睿對劉鑫的樣子當真有些駭人。
和蔡宇航、趙豈那種炸毛小孩比起來,商睿說出口的話,不像是唬人,更像是宣戰。
這讓劉越打心眼裡覺得暖。
畢竟,自從童友蘭離世,已很久沒人能站出來,用那種口氣為劉越撐腰。
非要形容的話,應該就是傳說中的安全感。
劉越自己都難以置信,竟然能從商睿那兒,一次又一次地得到這種感覺。
挺意外的。
好多好多解釋不清的東西,混着酒精在身體遊走,令人發熱。
劉越側頭往商睿那邊看去。
隻見商睿正眯着眼打瞌睡,腦袋一點一點地,又恢複成某種帶有可愛色彩的小動物模樣。
劉越深吸口氣,若無其事伸過手,輕扶住商睿的臉頰,讓他把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商睿的腦袋落在劉越肩頭的瞬間,舒服地“哼”了一聲,劉越便感到自己的呼吸加重了一重,心跳也亂了節拍。
但不可否認的是,劉越覺得這種感覺還不錯。
不是不錯。
是挺好。
……
商睿醒來的時候車已經在地庫停了好一會兒。
左右看看,看到劉越沒抛下自己,商睿揉着壓麻的側臉發笑。
劉越含笑看回去,不知道這人酒醒了沒有,拿話刺探:“剛那句話,還挺爺們兒啊?”
商睿愣了下,眼眸微微眯起,一副警惕樣:“我說夢話了?”
“不是,”劉越提醒,“跟劉鑫說的那些。”
如果沒有記錯,在劉越印象裡,這應該是商睿第一次跟劉鑫正面遇到。
但在這之前,商睿應該或多或少從趙豈那兒聽說過劉鑫。
畢竟,前段時間,趙豈因店裡的事兒,沒少在大庭廣衆之下罵劉鑫。
商睿正了正身嚴肅起來:“他不是好東西。”
劉鑫是不是好東西,劉越跟他拉拉雜雜這麼多年,能不知道嘛。
但這話從商睿嘴裡說出來,劉越還是挺意外的。
“你認識他?”劉越問。
商睿短暫陷入思考,奈何酒精作祟,讓一貫清醒理智的大腦意識模糊。
加上商睿本就溝通能力有限。他原本想把這段時間對劉鑫暗中調查的事兒跟劉越說說,但話到嘴邊,又怕說不清楚,于是作罷。
“總之,我不會讓他好過。”商睿說。
劉越“噗”一下笑了,打開車門先一步下去,暗自喃喃:“跟個小孩一樣。”
商睿踉踉跄跄從另一邊下車,臉色绯紅聲調不穩,但态度異常一本正經:“真的,我不說謊。”
劉越瞬間接受商睿的善意與真誠,同時意識到這人距離醒酒還差一大截,耐心哄他:“行,那我等着看你整他。”
商睿聽到這句,牽起唇角笑容燦爛。
後來怎麼到家的,商睿徹底忘了,記憶就像被盜取了一樣,斷了片兒。
商睿猜想,大概是因為回到了家,回到自己熟悉的環境,放松了警惕,所以身體和意識都松懈了下來,以至于大腦一片空白。
……
淩晨四點多,商睿終于從醉酒中醒來,且醒得很徹底,完全失去了睡意。
往常睡不着,商睿就會一頭紮進書房。今天卻懶懶地躺在床上,摸過手機,一遍遍看着開業現場拍的照片。
高萌萌的拍照技術确實不錯,很講究構圖和氛圍,每一張照片都很好看。
商睿看了一遍又一遍,和他拍的那些飯菜圖片,存在同一個文件夾裡。
等再轉回微信的時候,商睿發現朋友圈亮起紅色小點。
這才想起,之前在劉越的幫助下,發了人生中第一條朋友圈。
商睿微信聯系人不多,幾乎全都是家族裡的親友。
但也足以讓他的首條朋友圈炸鍋了。
哥哥、嫂子、爺爺,一些不常往來的堂兄表弟,還有更遠一些的七大姑八大姨,甚至老宅的阿姨和司機,全都點了贊。
更有好些留言,祝他生意興隆。
商睿隻是交流受限,并不是傻,爺爺的資産被商姓族人們觊觎許久,他不是看不出來。
自己不貪不争,不像商譽那樣在家族企業内打拼,在他們眼裡就等于是自動退出了競争。
加上自己努力那麼多,也隻開了個小小的咖啡廳。這祝福裡面,有一大半都是來看笑話的,商睿也明白。
但商睿還是很開心,能和喜歡的人一起做喜歡的事。
況且商睿想要的,一直都不是商氏的這些。繼承爺爺的事業是商譽的夢想,從來不是商睿的。
商睿點開評論,每一條都認真回複。說了謝謝,還加上一個表情圖案。
回着回着,看到一個眼熟的賬号,但是頭像換了。商睿笑着把這人的頭像點開,看到劉越被陽光照亮的笑顔。
是從當天活動上的照片裡取的。微笑着的側臉,很喜慶。
想了想,商睿點開設置,也把自己的頭像給換了。
同樣的側臉,同樣的微笑,甚至和劉越那張截自同一張原圖。
無疑劉越在改變和影響着商睿,令人費解的是,商睿很樂意這種改變和影響。
弄完這些,天光已亮,商睿終于又瞌睡了,丢了手機翻了個身,不知不覺又合上眼。
……
劉越醒來的時候,商睿那邊的房門還緊閉着。
劉越想讓商睿多睡一會兒,收拾好就輕手輕腳出了門。
剛到電梯間,電梯門打開,門口花店的小夥捧着一大把新鮮花束從裡面出來。
看到劉越禮貌詢問:“先生您好,請問1602是哪邊?”
“1602?”劉越心想,那不就是自己住的地方嗎?
再看小夥手裡的花,新鮮得還帶着露珠,再想想每天早上,都會出現在餐桌上的鮮花。劉越一下明白了,應該是商睿訂的。
商睿有訂花的習慣?
哦,他那麼耐心細緻地幫小姑照料花草,恐怕早就習慣了家裡多一些生機。
劉越核對:“是商先生訂的?”
小夥點頭:“是的,商先生每早都會親自來取,今天過了時間,老闆怕花不新鮮,就讓我先送過來了。”
“哦,那交給我行了,我跟他住一起。”說着,劉越從小夥手裡把花接了過來。
“啊?”小夥露出驚訝神色,随即換上笑容,“好好。”
“怎麼?有問題?”劉越不解。
小夥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笑道:“商先生說訂花是為了讨人歡心,我一直以為是送給同居女友的。看來是我想多了。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