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家店不在海邊,要靠近市中心一點,挨着一所重點高中,好在這時候學生們還在上課。
李小蟹用寵物店裡買的牽引繩把來福拴在店門口的陰涼處,摸了摸它的狗頭:“等我們一下,很快吃完。”
店主是一對中年夫妻,和李小蟹很熟悉,見他來了就主動打招呼:“小蟹好久沒來哦,養狗了?你爸身體還好吧?”
“前段時間去世了。”
李小蟹不想讓老闆娘尴尬,主動介紹池斌:“這是我朋友,他沒吃過擔仔粉,姨給他做一份加蝦的,口重點。”
說完又要了一次性打包盒,盛半碗涼水端出去喂來福。
老闆娘朝池斌友善的笑了笑:“很快就好,我們這是祖傳手藝,包你愛吃。”
吊扇在頭頂呼呼轉,小店面積不大,隻有六張桌子,但是收拾的很幹淨,連隻蒼蠅都沒有,地面也是剛剛拖過的。
池斌聽到老闆娘進去後廚和老闆說了李小蟹父親去世的事,提醒他等下不要亂說話。
這兩口子面善,一看就是老實本分的生意人。
池斌聞着香味,逐漸有了點食欲。
等李小蟹洗完手回來,兩碗擔仔粉也被端上來了。
“這家擔仔粉要吃粗粉,肉醬是老闆自己做的,蝦也是每天早上去市場挑最新鮮的。”
再加上鹌鹑蛋和荷包蛋,一根燙熟的小油菜,泡在熬了一早上的湯汁裡。
李小蟹又問道:“你吃醋嗎?”
池斌點頭,就看李小蟹拿起桌上的醋瓶,往他的碗裡加了點。
池斌:“等等,你這是什麼吃法?”
“要加醋才好吃啊,試試。”
池斌半信半疑的挑起一筷子,粗粉上面夾帶着肉醬和湯汁,吃進去的一瞬間池斌就被驚豔了。
他擡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菜單闆,這樣的一大碗擔仔粉竟然隻要十八塊錢。
池斌道:“好吃還不貴,要是開在京市絕對有一堆網紅來探店打卡。”
李小蟹見他愛吃,就笑了笑:“老闆很佛系的,這麼多年了店面都沒有擴一下。”
因為來福還在外面拴着,倆人火速解決了午飯,池斌竟然把一碗粗粉都吃光了。
他看着空碗,心想再跟李小蟹待一段時間恐怕身上得病就都好了。
老闆娘笑着收拾碗筷,讓他們沒事就過來吃粉。從小店出來後,池斌看向李小蟹:“接下來去哪?”
李小蟹還沒忘他們出門的目的,抱着來福坐上車:“帶你去博物館。”
金海市的博物館建在地勢很高的一座山上。
小電驢順着公路騎上去的時候,池斌一輛車都沒看到,到了博物館門口也是冷冷清清的。
他仰頭看着高大的建築:“掃碼買票進嗎?來福怎麼辦?”
沒想到李小蟹鎖好車後根本不往裡面走:“咱們不進去,沒什麼好看的。”
他帶着池斌從一條不起眼的小路繞到博物館後面,順着一個有些生鏽的外置樓梯往上爬。
這裡隻有三層樓的高度,上去就是博物館的樓頂,平台上堆放了不少桌椅雜物。
“這裡原本是個露天咖啡,後來沒有什麼人就倒閉了。”
池斌已經明白李小蟹要給他看什麼了,這裡相當高,而且四面都沒有遮擋,幾乎可以俯視整個金海市。
李小蟹走到圍欄旁,天空湛藍如洗,海風吹拂着他的頭發,帶起一絲水汽。
池斌和李小蟹并肩而站,來福就蹲在二人腳邊。
遠處是一望無際的大海和金色沙灘,低矮民房和現代化的大廈高低錯落,熙攘的街道和車流。
小城中心地段的繁華與周邊的安靜相得益彰,有一種小城市獨特的惬意松弛感。
“這是我來金海市見過最美的畫面。”
池斌用相機鋪捉下來,頗帶些遺憾道:“如果日出的時候來拍,太陽從海平面升起,那時候大概更好看。”
池斌把照片調出來給李小蟹看,二人湊得很近,幾乎頭挨着頭,盯着不大的相機顯示屏看。
“拍的真好。”李小蟹由衷的誇贊了一句,又問道:“你是風景攝影師嗎?”
“我也想,做夢都想當國家地理的簽約攝影師,可惜我是拍人像的。”
池斌告訴李小蟹,他之前在一家攝影工作室,會給明星和大網紅拍照。
“那挺好的,像我,都不知道自己會什麼。”
李小蟹目光中透露出轉瞬而逝的茫然,但很快又相機裡的其他照片吸引,池斌拍出來的金海市讓他感到陌生又熟悉。
池斌回去的時候還有些意猶未盡,今天跟李小蟹出來一天,比他自己逛了一個星期還有收獲。
具體到收獲了一隻來福,嘗了沒吃過的擔仔粉,看了金海市最美的風景。
“當初租你家房子真是租對了,換個房東我或許待一兩個月就離開了。”
“那現在呢?”李小蟹小心翼翼道。
池斌勾了勾嘴角:“現在不想了,夥食費不是給了一年的嗎?”